【黄昏召集令】的信息如同凛冬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星光工坊内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七十二个标准灵寂时,换算成工坊众人习惯的时间感知,不过三天!
“三……三日?”吴孟达的声音带着哭腔,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我连遗嘱都未淋好点写啊!”
陈百祥这次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情,脸色发白地扶着墙:“顶……顶得住咩?嗰个乜嘢记忆断层,听个名就知系大范围清内存啊!”
就连一向沉稳的李小龙和林正英,眉头也紧紧锁起,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不是个体力量的对抗,而是席卷整个象限的天灾!
潘学斌强迫自己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下来。他是工坊的主心骨,他不能乱。
“慌也没用!”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传入每个惶惑不安的灵魂耳中,“三天时间,足够我们做很多事!鲁班大师,达闻西,曹博士!‘记忆方舟’的制造速度,还能不能再加快?”
鲁班大师看着工作台上那些半成品的晶石载体,眉头紧锁:“材料熔炼、法则烙印都需要时间,强行加速,失败率会大幅提升……”
达闻西飞快地计算着:“按照现有效率和资源,就算三班倒,最多也只能完成计划数量的六成……”
“六成……也好过没有!”潘学斌斩钉截铁,“立刻调整方案,优先保证核心成员和具有独特传承价值的灵魂!秦沛!”
“在在在!”秦沛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你立刻根据工坊灵魂的‘艺术价值’、‘情感影响力’、‘技能独特性’,制定一个优先序列!要快!”
“明白!”秦沛瞬间进入状态,手指在平板上舞出残影,这个时候,他的商业头脑和数据分析能力反而成了关键。
“家驹,阿梅,君姐,阿敏!”潘学斌又看向几位歌者,“你们的歌声和音乐是强化‘存在感’、对抗‘记忆剥离’的重要力量!我需要你们轮流在歌剧院进行‘铭记演唱’,用你们的艺术共鸣,尽可能加固工坊范围内的‘存在锚定’!”
“明白!”黄家驹重重顿首,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就算唱到魂飞魄散,我也不会停!”
梅艳芳撩了下长发,恢复了她舞台女王的霸气:“放心,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嘅歌声就唔会断!”
邓丽君和陈晓敏也坚定地点头。
“小龙哥,英叔,高先生!”潘学斌看向三位战力最强的伙伴,“工坊外围的巡逻和警戒,就拜托你们了!‘记忆断层’潮汐来临前,难保不会有其他被恐慌驱使的灵魂或者混乱存在冲击工坊。”
李小龙抱拳:“义不容辞。”
林正英拂尘一甩:“必当尽力。”
高进掂了掂手中的金色筹码,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呢一铺,赌得真系大。”
“肥姐,达哥,叻哥!”潘学斌最后看向后勤保障组,“大家的精神状态和魂力补充,就交给你们了!尤其是肥姐的汤,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重要!”
沈殿霞用力拍了拍胸口,锅勺敲得铛铛响:“包在我身上!我就算熬干最后一分魂力,也要让大家喝上热乎乎的汤!”
吴孟达和陈百祥也挺起胸膛,虽然腿还有点抖:“我哋……我哋负责讲笑话!等大家唔好咁惊!”
工坊如同精密的仪器,在潘学斌的调度下,顶着巨大的压力高速运转起来。
鲁班、达闻西和曹达华的“实验室”里,光芒日夜不息,一枚枚承载着希望的记忆方舟晶石在失败与成功的边缘被艰难地锻造出来。
永恒歌剧院内,歌声与乐声几乎从未停歇。黄家驹嘶吼着《海阔天空》,梅艳芳演绎着《女人花》,邓丽君轻唱着《甜蜜蜜》,陈晓敏则用她清丽的嗓音唱着新生后的喜悦……不同的旋律交织,汇聚成一股强大的“铭记”洪流,如同温暖的光罩,笼罩着工坊,对抗着外界越来越明显的、仿佛能侵蚀灵魂的“遗忘”气息。
工坊外围,李小龙、林正英和高进如同三尊门神,击退了几波被恐慌吞噬、试图冲击工坊寻求庇护的混乱灵魂,甚至联手逼退了一头被“断层”气息吸引而来的、形态扭曲的“记忆吞噬兽”。
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第二天深夜,潘学斌拖着疲惫的魂体,站在歌剧院控制中枢前,看着权限面板上不断跳动的倒计时——【距离记忆断层潮汐抵达:29灵寂时】。
就在这时,沈殿霞端着一碗散发着异常浓郁香气的汤,找到了他。
“潘师傅,饮碗汤啦,你几日冇休息了。”肥姐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倦容,但眼神依旧温暖。
潘学斌接过汤碗,看着里面晶莹剔透、仿佛有星河流转的汤汁,微微一怔:“肥姐,呢碗汤……”
沈殿霞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我将我嘅‘人情味’同‘关怀’执念,融咗一部分落去。唔知有冇用,但系……我希望大家都能记住呢份温暖。”
潘学斌心中一震,看着沈殿霞那似乎黯淡了一分的魂体,喉咙有些发堵。他郑重地点头,将汤一饮而尽。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不仅补充了消耗的魂力,更仿佛在灵魂深处打下了一个温暖的烙印。
“多谢你,肥姐。”
沈殿霞摆摆手,转身又去忙活了。
潘学斌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歌剧院内依旧在放声高歌的黄家驹和梅艳芳,看了看外围警惕巡逻的李小龙三人,看了看实验室里不眠不休的鲁班等人……
一个念头突然在他心中升起。
他走到歌剧院中央,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歌声暂停,所有人都看向他。
“各位,”潘学斌的声音在空旷的剧院里回荡,“我知道大家都很累,很紧张。距离潮汐来临,只剩下最后一天。”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疲惫、或坚毅、或惶恐的脸。
“我想,在最后的时刻来临之前,我们不应该只是在恐惧和忙碌中等待。”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不如,我们举办一场‘晚宴’吧。”
“晚宴?”众人都愣住了。
“没错。”潘学斌点头,“用肥姐最好的汤,用我们还能发出的声音,用我们还能展现的笑容。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铭记。铭记我们曾经如此鲜活地存在过,铭记我们并肩作战的情谊,铭记这最后一刻的温暖与勇气。”
他看向黄家驹和梅艳芳:“家驹,阿梅,不用再唱那些充满力量的战歌了。唱你们最喜欢的歌,哪怕温柔,哪怕悲伤。”
他又看向吴孟达和陈百祥:“达哥,叻哥,把你们最拿手的笑话段子都拿出来,逗大家笑一笑。”
最后,他看向所有人:“让我们好好告个别,不是和彼此,而是和……过去的自己。然后,一起面对 whatever es next.”
一片寂静。
随后,梅艳芳第一个笑了起来,眼中有泪光闪烁:“好主意。我嘅告别演唱会,终于可以有一个真正嘅尾声了。”
黄家驹也笑了,抱起吉他:“我唱《真的爱你》。”
吴孟达抹了把脸,扯出他标志性的滑稽笑容:“等我表演我嘅拿手好戏——‘面目全非脚’!虽然而家冇脚……”
陈百祥立刻接口:“我配合你!我表演‘还原靓靓拳’!”
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
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一种悲壮而温暖的氛围弥漫开来。
肥姐拿出了她珍藏的、蕴含着她最多美好记忆的食材,熬制了一锅前所未有的“真情实感汤”。
歌剧院内,响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温柔旋律,响起了《似是故人来》的悠远怀旧,响起了《友谊之光》的铿锵誓言……间或夹杂着吴孟达和陈百祥蹩脚却真诚的搞笑表演,引起一阵阵带着泪花的笑声。
这是一场特殊的晚宴。没有奢华的食物,没有炫目的灯光,只有一群即将面对未知命运的灵魂,用他们最后的力量,彼此温暖,彼此铭记。
潘学斌看着这一切,感受着工坊内那凝聚到极点的、混合了悲伤、勇气、温情与不舍的复杂情感波动,他掌心的七芒星印记,在这种极致的情感共鸣中,微微发热,似乎正在发生着某种未知的变化。
当最后一曲终了,最后一句笑话说完,最后一口汤饮尽。
倒计时,走到了终点。
【距离记忆断层潮汐抵达:0】
工坊外,那原本就昏暗的灵寂之地,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抽走了所有色彩与声音,陷入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
寂静。
然后,灰色的“潮水”,从天边,缓缓涌来。
所过之处,万物归寂,记忆成灰。
大寂灭的第一波冲击——
记忆断层,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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