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引发的“确定性”波纹尚未完全平息,队伍在短暂休整后,继续向着法则源海的深处进发。周围的景象愈发诡异,不再是单纯的光影扭曲,而是开始出现一些具象化的、却毫无逻辑可言的怪异存在。
比如,一条由无数哀嚎面孔组成的河流,却在唱着欢快的童谣;一片由锋利刀刃构成的森林,叶片碰撞发出的却是清脆的风铃声;更有一团不断膨胀收缩的彩色云朵,每次收缩都会吐出一两个完整的、正在上演悲欢离合的戏剧舞台,然后又在膨胀时将其吞没。
“我嘅天,呢度啲嘢仲癫过荷里活特效。”吴孟达咂舌道,紧紧跟在潘学斌身后,生怕走丢。
“荷里活算乜?呢度系法则乱炖啊大佬!”陈百祥双手抱头,躲避着一只唱着《帝女花》、却长着螃蟹钳子的生物。
潘学斌全神贯注,七芒星印记稳定运转,调和着涌入的混乱信息流,同时维持着庇护光膜。他感觉自己像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被这片混沌吞噬。脑海中那些“守护者”的残缺权限偶尔会亮起,提示着“数据异常”或“逻辑冲突”,但更多的是一片乱码。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空灵缥缈、却又带着诡异魅惑力的歌声。那歌声仿佛能直接穿透灵魂,勾起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与执念。
“系……系阿梅把声?”一个喜剧堡垒的灵魂眼神迷离地望向歌声来源。
“唔系!好似系……系阿敏?”另一个灵魂也露出了痴迷的神色。
潘学斌心中一凛,立刻警示:“守住心神!唔好被迷惑!”
然而,歌声的力量超乎想象。队伍中几个魂体较为虚弱、执念较深的灵魂,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如同提线木偶般,不由自主地朝着歌声方向走去。
“阿强!翻嚟啊!”
“阿萍!你醒醒!”
同伴的呼喊毫无作用,那几个灵魂充耳不闻,脸上带着幸福的傻笑,一步步迈向未知的危险。
“让我来。”邓丽君越众而出,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清澈而坚定。她朱唇轻启,一段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旋律流淌而出,正是她那首经典的《甜蜜蜜》。
没有强大的能量冲击,没有复杂的法则对抗。邓丽君的歌声就像一股清冽的山泉,温柔地洗涤着那诡异歌声带来的魅惑与躁动。甜蜜、温暖、充满人间烟火的真情,与那空灵诡异的魅惑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那诡异的歌声似乎被激怒了,音调陡然拔高,变得尖利刺耳,试图压过《甜蜜蜜》。
陈晓敏见状,也站到了邓丽君身边。她没有邓丽君那般炉火纯青的技艺,但她拥有的是新生灵魂最纯粹的勇气与仰慕。她跟着邓丽君的旋律,用自己清亮的嗓音和唱起来,如同雏凤清鸣,为邓丽君的歌声注入了新的活力。
两股歌声在法则源海中交织、碰撞。一方是诡异魅惑,试图引人沉沦;一方是纯净温暖,呼唤人性回归。
渐渐地,那诡异的歌声开始变得紊乱,其中蕴含的魅惑力量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那几个被迷惑的灵魂猛地一震,眼神恢复了清明,惊骇地看着前方——那里哪有什么美妙仙境,只有一团不断扭曲、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彩色迷雾。
迷雾中,一个模糊的、穿着华丽戏服的身影若隐若现,发出不甘的嘶鸣,最终缓缓消散。
“多谢君姐!多谢阿敏!”获救的灵魂心有余悸,连连道谢。
邓丽君微微喘息,魂体略显黯淡,显然消耗不小。陈晓敏连忙扶住她。
“君姐,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没想到这里的法则如此诡异,竟然能模拟出如此具有蛊惑力的歌声。”邓丽君轻轻摇头,目光凝重地望向源海深处。
潘学斌走上前,将一股温和的调和之力渡给邓丽君,助她恢复。“做得好。看来在这源海,并非只有强力才能应对危机。”
周星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嗯……音乐对战,情怀破妄。呢个桥段可以喔,下次拍戏可以考虑加入。”
就在这时,高进突然“咦”了一声,指向侧前方:“你们看那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一片相对平静的、如同镜面般的区域上,竟然悬浮着无数张……赌桌?每张赌桌旁都围坐着一些模糊的身影,它们并非灵魂,更像是某种法则的投影。赌桌上进行的也不是普通的赌博,而是各种光怪陆离的“赌局”——有以记忆碎片为筹码的,有以情感色彩下注的,甚至还有直接赌下一刻周围法则如何变化的!
而在这片“赌场”的中央,一张最大的赌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梳着油亮背头、嘴里叼着雪茄(同样是能量幻化)的熟悉身影——赌神高进!或者说,是他在灵寂之地的执念投影!
“哇!系赌神!”吴孟达惊呼。
“唔通呢度嘅法则同赌博有关?”陈百祥猜测。
高进(队伍里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他感受到前方那个“自己”身上散发出的、纯粹而强大的“概率”与“博弈”法则。那是一种诱惑,也是一种挑战。
“我需要过去。”高进沉声道,不等众人回应,便大步走向那张中央赌桌。
潘学斌想要阻止,却被李小龙按住了肩膀。
“让他去。这是他的道。”李小龙目光深邃。
只见高进走到赌桌前,与那个执念投影对视。两个“高进”容貌一模一样,气质却迥然不同。一个沉稳内敛,精于计算;一个张扬外放,掌控一切。
“点玩?”高进(队伍)平静地问道。
执念投影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空中凝聚成一行字:“一局定胜负。你赢,可得‘概率之源’碎片,稳固汝之权能,并获得通过此区域之权限。你输,留下一样你最珍贵的东西。”
“赌乜?”
“就赌……”执念投影手指轻敲桌面,整个镜面区域的法则开始沸腾,无数光影在两人之间凝聚、变幻,“……下一刻,此地会显现‘希望’,还是‘绝望’?”
话音刚落,两人之间的空间剧烈扭曲,光芒与黑暗疯狂交织,时而化作婴儿纯真的笑脸,时而变成战场血腥的厮杀,时而呈现星河璀璨的壮丽,时而又是坟墓死寂的荒凉……无数代表着“希望”与“绝望”的意象以惊人的速度闪现、湮灭。
这完全超出了常规范畴的赌博!这赌的是对法则变化的预判,是对未来瞬间的洞察!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吴孟达和陈百祥紧张得互相掐着对方胳膊。
高进(队伍)闭上了眼睛,他手中的那枚金色筹码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他没有去计算那无穷变化的概率,因为在那极速变幻中,任何计算都是徒劳。他将意识沉入自身,回想起与廖启智、与“概率之源”相处的点点滴滴,回想起在记忆断层中,那看似毫无规律的概率背后,所隐藏的、属于“人”的微弱可能性。
他猛地睁开眼,在无数变幻的意象中,手指坚定地指向了其中一幅——那是在一片废墟之上,一株嫩绿的新芽,正顽强地破土而出。
“我赌……希望。”
刹那间,所有变幻的意象全部消失。两人之间的空间恢复平静,只剩下一颗散发着柔和绿光的种子,静静悬浮在那里。
执念投影看着那颗种子,又看了看高进,脸上那掌控一切的笑容缓缓收敛,最终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
“你赢了。”他屈指一弹,一点璀璨的金光飞向高进,融入他手中的筹码。那枚筹码顿时变得更加凝实,表面的花纹也复杂了许多。同时,前方那片镜面区域荡漾开来,显露出一条稳定的通道。
“记住,概率并非冰冷的数据,真正的赌局,赌的是心。”执念投影说完,身形缓缓消散。
高进握紧了手中的筹码,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更强大的概率力量,以及那一丝对“希望”的明悟。他转身,看向担忧的众人,微微颔首。
“搞掂。”
“哇!赌神就是赌神!犀利啊!”吴孟达和陈百祥立刻冲上去拍马屁。
潘学斌也松了口气,同时心中凛然。这法则源海果然危险与机遇并存。高进获得了提升,队伍也得以继续前进。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入那条稳定通道时,异变再生!
通道入口处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气息冰冷的身影缓缓浮现,挡住了去路。他手中把玩着一枚不断变换着红蓝两色的骰子,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弧度。
“赢咗就想走?问过我未啊?”
看到此人,周星驰眉头一挑:“咦?呢位仁兄个造型……几有型喔,边位啊?”
潘学斌却瞬间绷紧了神经,他从这个黑衣人身上,感受到了与“收割者”同源、却更加深邃冰冷的“数据”与“清理”法则波动!
是敌非友!
黑衣人目光扫过潘学斌,尤其是在他头顶那偶尔逸散的数据流光上停留片刻,冷笑道:“残缺嘅守护者权限,仲有唔稳定嘅方舟核心……啧啧,真系一身上等嘅‘清理材料’。”
他随手将手中的红蓝骰子抛向空中。
“咁,我哋都嚟玩个游戏啦。规则好简单……”
骰子在空中急速旋转,红蓝光芒交织,映照着他毫无温度的笑容。
“睇下你哋……能唔能够在我嘅‘数据迷宫’里面,撑过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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