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男子带着傅长安与林晚秋,并未在流云坊市过多停留,而是径直来到了位于坊市边缘、一块相对独立且布有强大隐匿阵法的星辰碎片上。碎片内部已被彻底掏空,打造成一座简朴却功能齐全的洞府,其核心引动着一缕精纯的地脉之火,使得洞府内温暖如春,灵气中也带着一股活跃的炽热之意。
“此地乃我‘地炎居士’偶尔落脚之处,阵法自成一体,外界难以探查。”红袍男子——地炎居士将二人安置在静室的玉榻之上,随手打出几道法诀,激活了洞府内更强的防护与聚灵阵法。
傅长安此刻已无力言语,只是用眼神传递出一丝感激,随即全力收敛心神,引导着体内几近干涸的混沌星元,尝试沟通纪元碎片,汲取那微薄的建木生机修复己身。他伤势极重,经脉多处断裂,神魂也因为强行催动“星寂”而布满了细微的裂痕,若非根基深厚,早已身死道消。
林晚秋的情况稍好,但神魂受创同样不轻,冰魄气息黯淡,陷入深度的自我修复性昏迷。
地炎居士看着二人,尤其是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带着一种不屈意志的傅长安,眼中精光闪烁。他伸手虚按在傅长安头顶,一缕温和而精纯的火属性真元探入其体内。
然而,这缕真元刚一进入,就仿佛泥牛入海,被傅长安体内那残存的、自发流转的混沌星元悄无声息地化解、吸收,甚至反过来汲取了一丝地炎居士的真元本质,转化为微弱的生机。
地炎居士猛地收回手,脸上惊容再现:“好霸道的真元!自行护主,排斥异种能量,更能转化吸收……这绝非寻常功法!”他不再尝试直接输送真元疗伤,而是取出两个玉瓶,倒出两粒龙眼大小、表面有火焰纹路盘旋的丹药。
“此乃‘赤阳返魂丹’,对稳固神魂、修复道基有奇效,药性温和,应能与你的真元兼容。”他将丹药分别送入傅长安和林晚秋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润炽热的药力散开,如同冬日暖阳,滋养着他们受损的神魂与经脉。傅长安感觉到,这股药力确实未被混沌星元排斥,反而被缓慢吸收,修复速度顿时加快了几分。他心中稍安,全力引导药力,沉入深层次的疗伤之中。
地炎居士见状,便在旁边盘膝坐下,为其护法,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傅长安身上,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傅长安的意识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逐渐苏醒。他首先感受到的是体内依旧传来的阵阵虚弱与刺痛,但比起之前油尽灯枯的状态已好了太多。经脉在赤阳返魂丹和建木生机的双重作用下缓慢愈合,混沌星元也恢复了一丝活力,如同溪流般在干涸的河床中重新流淌。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地炎居士那张带着审视意味的脸庞。
“醒了?”地炎居士声音平淡,“你昏迷了七日。你那同伴伤势稍轻,三日前已苏醒,此刻在隔壁静室稳固境界。”
傅长安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地炎居士以眼神制止。
“不必多礼。你且内视,看看你的神魂与丹田,可有异状?”地炎居士提醒道,神色有些古怪。
傅长安依言内视。经脉与肉身的伤势正在恢复,这在意料之中。但当他的神识扫过识海与丹田时,却猛地一震!
识海之中,原本只是弥漫寂灭与星辉意境的虚空,此刻竟多了一道极其细微、若隐若现的灰色痕迹!这道痕迹扭曲而古朴,仿佛承载了无数星辰的诞生与寂灭,散发着与“混沌星寂”同源,却更加深邃、更加本质的气息!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与纪元碎片散发的清辉遥相呼应,不仅没有损害他的神魂,反而让他的神识变得更加凝练,带着一丝永恒的寂寥之意。
而在丹田那混沌漩涡的中心,纪元碎片的旁边,同样有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灰色道痕烙印在虚空之中,与自身的混沌星元隐隐共鸣。
“这是……?”傅长安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道痕。”地炎居士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叹,“而且是极其罕见、涉及存在与终焉的至高道痕!你小子……究竟悟出了什么逆天的神通?竟能在金丹未成之前,便引得大道显化,留下烙印!”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道痕于你,是福也是祸。福在于,它让你提前接触并承载了一丝至高法则,对你日后感悟大道、凝聚金丹乃至元婴,有着无法估量的好处,你的神通威力也将因此带上法则印记,远超同阶。祸在于……这道痕本身蕴含的‘寂灭’意境太过强大,若你心志不坚,或无法驾驭,很可能被其同化,最终自身也走向永恒的沉寂。而且,此等道痕现世,必会引来某些古老存在的感应与关注。”
傅长安沉默不语,抚摸着怀中温凉的纪元碎片。他明白地炎居士的意思。“混沌星寂”的力量层次太高,高到引动了宇宙间某种根本法则的回应,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这既是认可,也是枷锁。
“前辈援手之恩,傅长安铭记于心。”傅长安郑重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他可不认为对方是纯粹的好心人。
地炎居士笑了笑,倒也直接:“吩咐谈不上。老夫地炎,一生浸淫炼器与火焰大道,最爱探究稀奇古怪的物事。救你,一是看不惯黑巫教那老妖婆以大欺小,二是对你,以及你身上那奇异的力量颇感兴趣。”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傅长安:“你昏迷时,体内真元自行运转,那种混沌包容、却又带着终结与新生的意境,让老夫停滞多年的炼器瓶颈竟有了一丝松动。老夫想与你做个交易。”
“前辈请讲。”
“你在此安心养伤,老夫可提供庇护与必要的丹药。待你伤势恢复,允许老夫观摩研究你那特殊真元特性三日,期间或许需要你配合进行一些简单的能量引导。作为回报,老夫可为你量身炼制一件法宝胚胎,并将你们安全送出南疆星域,如何?”
傅长安心中飞快权衡。地炎居士目的明确,是为了悟道,目前看来并无恶意。观摩真元虽有风险,但在对方地盘上,若其真有歹意,自己也无力反抗。而一件由疑似炼器宗师量身打造的法宝胚胎,以及安全的离开途径,正是他们目前急需的。
“可以。但观摩研究需在我可控范围内,不得损伤我之道基。”傅长安提出条件。
“这是自然。”地炎居士爽快答应,“那你先好好疗伤。等你恢复,我们再细谈。”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静室。
傅长安看着地炎居士离去的背影,又内视着神魂与丹田中那两道神秘的“星寂道痕”,心潮起伏。
鬼鸠婆婆的威胁并未远去,身上又多了这引人觊觎的道痕,前路似乎更加危机四伏。但与此同时,与地炎居士的交易,也带来了新的契机。
恢复,变强,然后……在这浩瀚星海中,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他闭上双眼,再次沉入修炼之中。这一次,他不仅要修复伤势,更要尝试去理解、去初步掌控那来自“混沌星寂”的道痕之力。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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