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西北基地。
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那架载着“龙魂”残部的运输机缓缓降落。
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的凯旋迎接，整个停机坪实行了最高级别的戒严。
荷枪实弹的警卫部队将周围封锁得水泄不通，只有狼王何志军一人站在寒风中，身影显得有些佝偻。
舱门打开。
第一个走下来的不是那个总是带着一脸无所谓笑容的林锐，而是拄着拐杖、满身血污的秦峰。
紧接着是面无表情的陈雪、眼眶红肿的李明、浑身缠满绷带的熊山……
七个人，一个不少。
唯独缺了那个最重要的灵魂。
秦峰走到狼王面前，想要敬礼，却被狼王一把按住了肩膀。
“不用了。”狼王的声音有些发涩，“活着就好。”
“首长，任务……”秦峰张了张嘴，声音沙哑，“任务完成了。硬盘带回来了，073号安全。但是大队长他……”
“我知道了。”狼王打断了他，目光扫过这七个失魂落魄的战士。
他们的眼神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深深的自责和空洞。
“我不听过程，我只看结果。”狼王突然提高了音量，语气严厉，“林锐是用他的命，换了你们的命，换了这份关乎国运的情报！你们这副死样子做给谁看？给林锐丢人吗？”
王胖子猛地抬起头，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只能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
“林锐的档案，我已经封存了。”狼王转过身，背对着他们，不让人看到他眼角的湿润，“但在官方通报里，他只是失踪。只要没见到尸体，我就不给他发烈士证。”
“在他回来之前，龙魂不能散。”
狼王猛地回过头，目光如炬。
“秦峰，你暂代队长职。萧峰，副队长。”
“给我把这份悲痛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化成杀人的刀！”
“‘议会’还在，十二使徒还有十一个。林锐没杀完的人，你们去杀！林锐没走完的路，你们去走！”
“听明白了吗？！”
七名队员身体猛地一震。那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在狼王的喝骂声中，逐渐转化成了一股令人战栗的复仇火焰。
“听明白了！”七人齐声怒吼，声音嘶哑，却杀气腾腾。
“好。滚去医疗中心，把伤养好。那个硬盘里的东西……还需要你们去清算。”
……
北欧，死寂岭。
暴风雪已经停了。
那座曾经不可一世的黑色古堡，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地底的坍塌导致了地表结构的连锁反应，原本耸立的塔楼倒塌，被厚厚的冰雪覆盖，仿佛从未存在过。
在这片绝对的死寂中，只有寒风在废墟间穿梭，发出呜呜的哀鸣。
而在距离古堡废墟三公里的冰原裂谷下，那条地下暗河的尽头。
一只惨白、布满伤痕的手，猛地扣住了冰冷的岩壁边缘。
“呼……呼……”
沉重的喘息声打破了寂静。
林锐像一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赤裸着上身，浑身冒着淡淡的白气，从裂谷深处一点点爬了上来。
此时的他，形象大变。
原本匀称的肌肉线条变得更加深刻、紧致，仿佛每一块肌肉都是由钢丝绞成。
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冷白色，上面布满了淡金色的血管纹路，像是一幅神秘的图腾。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后背。那里有一道贯穿伤留下的疤痕，此刻竟然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一块如同黑色火焰般的印记。
爬上冰原的那一刻，零下四十度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身上。
换做以前，这种温度如果不穿防护服，几分钟内就会失温冻僵。
但现在，林锐只觉得一阵凉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用力握拳。
“咔咔！”
指骨发出清脆的爆响，一股澎湃到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力量在体内涌动。
那种感觉，就像是体内装了一台核反应堆。
“该死的……我到底变成了什么怪物？”林锐苦笑一声，声音沙哑且带着金属质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视力、听力、嗅觉都得到了恐怖的强化。
哪怕是在这漆黑的极夜中，他依然能看清百米外一片雪花飘落的轨迹；能听到千米外一只雪狐踩过雪地的轻响。
这就是融合了狂暴药剂、纳米原液和原始抗体后的结果吗？
“咕噜……”
腹中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饥饿感。
这种饥饿感不是想吃饭，而是想吃肉，想摄入高热量的能量。
林锐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冰冷的雪水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环顾四周，辨认了一下方向。
这里是无人区，距离最近的人类定居点至少有两百公里。
没有装备，没有通讯，没有食物。
“独狼行动吗？呵呵，老本行了。”
林锐自嘲地笑了笑，刚准备迈步。
突然，他的耳朵动了动。
“嗡嗡嗡……”
一阵极低频的震动声顺着风传了过来。
不是自然界的声音。是引擎声！
林锐的瞳孔瞬间收缩，那双暗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
他迅速伏低身体，像一只变色龙一样，利用雪堆和岩石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声音的来源摸去。
五百米外。一处相对平坦的冰原上。
两架涂装成纯白色的隐身直升机正停在那里。旋翼还在缓缓转动，卷起阵阵雪粉。
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周围警戒。
他们穿着白色的极地作战服，脸上戴着全覆式战术面具，手中的武器是清一色的德制hK433突击步枪，装备精良程度甚至超过了常规特种部队。
在他们中间，几个穿着防护服的技术人员正操作着各种仪器，在雪地上进行扫描。
“报告指挥中心，这里是清道夫小队。”一名看似队长的人按着耳麦汇报道，“已抵达坐标点。古堡已完全坍塌，没有发现生命迹象。地底辐射值正常，热源反应消失。”
“继续搜索。”耳麦里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特别是那个阎王，议会需要确切的死亡证明。还有，搜寻任何可能遗留的数据存储设备。”
“明白。”队长挥了挥手，“一组，去废墟中心。二组，扩大搜索范围。一旦发现尸体，立刻取样回收！”
躲在雪堆后的林锐，听清了每一个字。
清道夫。
议会的善后部队。
林锐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原本还在发愁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没想到“议会”这么贴心，不仅送来了交通工具，还送来了补给。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林锐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弓起，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猎杀，开始。
……
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清道夫”士兵正端着枪，百无聊赖地扫视着四周白茫茫的雪原。
“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有人活着出来。”他嘟囔着，伸手想要调整一下护目镜。
就在这一瞬间。
他感觉脚下的雪地突然动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冰冷的手猛地从雪里探出，抓住了他的脚踝。
“什么……”
一股恐怖的巨力传来，他整个人像个布娃娃一样被瞬间拽进了雪坑里。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雪地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坑洞。
几十米外，另一名士兵似乎察觉到了异样。
“汉斯？汇报警戒情况。”他通过通讯频道呼叫。
只有沙沙的电流声。
“汉斯？”
这名士兵警觉起来，举起枪，打开了枪上的战术手电，小心翼翼地向同伴的位置靠拢。
光柱扫过雪地，空无一物。
突然，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面罩上。
红色的。血？
士兵猛地抬头。
他看到的最后景象，是一双在黑暗中散发着暗金色光芒的眼睛，以及一只从天而降的大手。
咔嚓。
颈椎折断的声音在风声中微不可闻。
林锐单手提着这名士兵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他从尸体上扒下战术背心、通讯器和一把军刀。
“太慢了……他们的动作，在我眼里就像慢放一样。”
林锐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惊讶。刚才他并没有用力，只是想打晕对方，结果一不小心直接捏碎了对方的喉骨。
这种力量的控制，还需要适应。
“谁在那里？！”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不远处两名士兵的注意。
“敌袭！三点钟方向！”
哒哒哒哒！
几梭子子弹瞬间扫了过来。
林锐没有躲避，而是做出了一个违背常理的动作。
他猛地一蹬地，整个人像一颗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速度快到了极致，甚至在雪地上拉出了一道残影。
子弹追着他的脚后跟打在雪地上，却怎么也跟不上他的速度。
“那是……什么东西？！”开枪的士兵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人类怎么可能在深雪中有这种速度？
眨眼间，林锐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
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
冲撞！
砰！
那个全副武装、重达两百斤的士兵，被林锐直接撞飞了出去，胸口的陶瓷防弹插板瞬间粉碎，整个人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飞出十几米远，重重砸在直升机的起落架上。
另一个士兵吓傻了，本能地想要扣动扳机。
寒光一闪。
林锐手中的军刀已经切断了他持枪的手筋，紧接着一个回旋踢，将他踢晕在地。
“敌袭！全员战斗！”
这边的骚动终于惊动了所有人。
那名队长大吼着，其余七八名士兵迅速寻找掩体，从四面八方向林锐集火。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弹雨封锁了林锐的所有退路。
林锐一个翻滚躲到了一块岩石后。
噗噗噗！
岩石被打得碎屑纷飞。
林锐摸了摸有些发痒的肩膀。
刚才冲锋时，有一颗流弹擦伤了他的手臂。
但就在这短短几秒钟内，伤口竟然已经止血，并且开始结痂。
“怪物般的恢复力。”林锐冷笑。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军刀，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直升机。
既然不想活，那就都去死吧。
林锐从尸体上摘下两枚手雷，拉开保险，但在扔出去之前，他故意多握了两秒。
“走你！”
嗖！嗖！
两枚手雷精准地落在两组士兵的掩体中间。
轰！轰！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四五个人。
趁着混乱，林锐再次杀出。
这一次，他没有留手。
他在人群中穿梭，如同死神的舞步。每一次出手，必有一人倒下。或是喉骨碎裂，或是心脏被刺穿。
这不仅仅是杀戮，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那名队长看着自己的手下像割麦子一样倒下，眼中充满了恐惧。
“这……这不可能……情报里说龙魂已经撤退了……”
“你是谁？！你是人是鬼？！”队长举着手枪，颤抖着指向那个浑身浴血、赤裸上身的男人。
林锐停下脚步，随手扔掉手里已经卷刃的军刀。
他慢慢走向队长，暗金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我是谁？”
林锐走到队长面前，无视顶在脑门上的枪口，一把抓住了队长的手腕。
咔嚓。
手枪落地。
林锐单手掐住队长的脖子，将他缓缓提离地面。
他凑近队长的脸，声音低沉而沙哑：
“回去告诉‘议会’。”
“阎王，从地狱回来了。”
说完，林锐并没有杀他，而是像扔垃圾一样将他甩飞。
“滚。”
队长摔在地上，大口喘息，屁滚尿流地爬向其中一架直升机。
“启……启动！快起飞！”
直升机在惊恐中紧急升空，逃命般地向远处飞去。
林锐没有追。
他需要有人去报信。
恐惧，有时候比子弹更有杀伤力。
他要让“议会”的那帮高高在上的使徒们知道，一个不按常理出牌、不死不灭的复仇幽灵，正在盯着他们的脖子。
林锐走向剩下那架完好的直升机。
机舱里堆满了各种补给：高热量口粮、防寒服、武器弹药、医疗包，甚至还有一套备用的单兵通讯终端。
林锐撕开一包牛肉干，三两口吞了下去，那种饥饿感终于缓解了一些。
他穿上一套白色的极地作战服，戴上战术手表，将一把hK433背在身后，又插了两把格洛克手枪在腿侧。
最后，他坐进驾驶舱，熟练地启动了直升机。
螺旋桨开始轰鸣。
林锐戴上耳机，接通了那台单兵通讯终端。
但他没有联系狼王，也没有联系“龙魂”。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的身体发生了未知的变异，他需要时间去适应，去掌控这股力量。
而且，只要他还活着的消息传回国内，“议会”的渗透者势必会再次盯上龙魂和073号。
只有当一个死人，他才能毫无顾忌地行事。
林锐调出直升机上的导航地图。
在那张电子地图上，标注着这支清道夫小队的补给点，以及下一个汇合坐标。
坐标位于东欧某国边境的一座私人庄园。
“东欧么……”
林锐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就从那里开始吧。”
直升机拔地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着南方飞去。
死寂岭重新恢复了死寂。
只有雪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证明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怎样恐怖的黑暗进化。
独狼，已经踏上了他的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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