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化剑,人剑合一!
陈羽的意识在这一刻无限凝聚,仿佛化作了那柄混沌剑罡本身,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都聚焦于那一点极致锋锐的剑尖之上!外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缓慢,唯有前方那“虚无之痕”深处,那个散发着冰冷、混乱、湮灭意志的规则核心,如同黑暗宇宙中的唯一标靶,无比清晰!
时间仿佛被拉长。他能“看”到混沌剑罡所过之处,那些粘稠的黑暗能量如同热刀切黄油般向两侧分开、湮灭;能“听”到深渊规则被强行斩断时发出的、源自本源的凄厉尖啸;更能感受到,来自那规则核心的、混合着暴怒、惊愕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冰冷意志冲击!
这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对抗,而是意志与本源的直接碰撞!是“存在”之剑,斩向“虚无”之心!
“蝼蚁!安敢撼动终末之威?!”一道蕴含着无尽恶念与绝对傲慢的意念,如同亿万亡魂的诅咒汇聚,狠狠撞向陈羽的心神!
若是之前,仅凭陈羽自身的意志,恐怕难以完全抵挡这股源自深渊本源的恐怖冲击。但此刻,他的意志已与意剑、与混沌曦光本源彻底融为一体!那混沌之中蕴含的太虚包容之意,如同最深邃的海洋,将冲击而来的恶念悄然化解、吸纳;而那曦光之中燃烧的秩序之火,则如同永恒的灯塔,牢牢守护着他意识的核心,不被黑暗吞噬!
剑罡速度不减反增!锋芒所向,规则退避!
“噗——!”
一声仿佛刺穿了某种坚韧薄膜的闷响,在灵魂层面炸开!混沌剑罡,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不断蠕动的规则核心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能量洪流的对冲。在剑尖触及核心的刹那,陈羽感受到的,是一种极其诡异的“触感”——那核心并非实体,也非纯粹能量,更像是一团被强行凝聚、赋予了“湮灭”意志的……宇宙规则的“伤疤”!
意剑的“斩断”特性,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剑罡之上蕴含的混沌曦光之力,如同最精密的纳米手术刀,开始从最微观的规则层面,对这团“规则伤疤”进行分解、剥离、净化!混沌的包容性,使其能够渗透进这伤疤的每一个缝隙;曦光的秩序性,则如同修复程序,开始抹除其中属于深渊的混乱烙印,试图将其还原为最本初的无序状态(这本身也是对深渊意志的一种否定);而那一丝以太流韵的秩序意蕴,则提供了稳定的“手术台”,确保整个过程不至于引发不可控的规则崩塌。
“不——!!!”
规则核心中传出的意念,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名为“痛苦”与“恐惧”的情绪!它感觉到自身存在的根基正在被撼动,那被深渊意志强行赋予的“湮灭”概念,正在被一种更加本源、更加不可抗拒的力量强行剥离!这比单纯的能量毁灭,更加令它感到恐惧!
它疯狂地挣扎、扭曲,试图调动更多的深渊力量来修复自身、驱逐入侵者。整个“虚无之痕”随之剧烈震荡,更多的黑暗触手和怨念灵体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将陈羽所化的剑罡淹没、吞噬。
然而,意剑既已入心,又岂是轻易能够摆脱?
陈羽紧守心神,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于这“斩心”一剑之中。他感觉自己的神魂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消耗,意剑的本体光芒也在急速黯淡,甚至剑身之上开始出现细微的、仿佛不堪重负的裂纹。但他没有丝毫退缩之意!脑海中闪过流光消散前的嘱托,闪过辉光城陨落的悲壮,闪过晶裔长老的告诫,更闪过那被囚源火碎片最后的呼唤!
“给我……断!”
伴随着他灵魂深处的一声咆哮,混沌剑罡的光芒骤然向内一缩,仿佛将所有的力量都压缩到了极致,然后……轰然爆发!
不是能量的爆炸,而是规则的“清零”!
以剑尖刺入点为中心,一股无形的、蕴含着“回归太虚”、“重塑秩序”意境的净化波纹,如同水面的涟漪般急速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那团规则核心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字迹,其内部属于深渊的烙印被迅速抹除,其结构开始崩溃、消散,还原为最原始的、不再具备任何属性的规则碎片!
“虚无之痕”失去了核心的支撑,那庞大的黑暗漩涡如同被抽掉了骨架的巨兽,开始剧烈地抽搐、收缩!附着在静默壁垒上的侵蚀力量飞速消退,那令人窒息的湮灭意志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壁垒压力急剧下降!侵蚀指数回落至安全阈值以下!”远处,正在苦苦支撑的艾瑟琳立刻捕捉到了这惊人的变化,银眸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他……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然而,陈羽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在规则核心被斩破的瞬间,一股恐怖的反噬之力也沿着意剑的连接,狠狠冲击在他的神魂之上!
“哇——!”
陈羽所化的剑罡瞬间溃散,显露出他原本的身形,脸色惨白如纸,猛地喷出一大口蕴含着混沌色泽与金光的鲜血!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亿万根钢针同时刺穿,识海中的意剑哀鸣一声,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剑身上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碎!混沌曦光本源也因过度透支而变得紊乱不堪,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他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陷入黑暗。最后的感觉,是身体被一股柔和的银辉能量托住,以及艾瑟琳那带着急切情绪的意念呼唤,但声音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越来越模糊……
……
不知过了多久,陈羽的意识才从无边的黑暗中缓缓浮起。
首先感受到的,是难以形容的虚弱与剧痛,仿佛整个身体和灵魂都被彻底掏空、打碎后又勉强拼接起来。他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动地感受着。
他发现自己似乎浸泡在一种温暖、粘稠却又充满勃勃生机的液体中。这液体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和精纯的以太流韵,正从四面八方缓缓渗入他的体内,滋养着千疮百孔的血肉、经脉和神魂。尤其是识海之中,一股温和而强大的银辉能量,正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小心翼翼地修复着意剑上那触目惊心的裂痕,稳定着濒临崩溃的混沌曦光本源。
“你醒了。”艾瑟琳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的意念传来,“不要妄动,你正在‘生命源泉’中接受最高级别的修复。你的伤势……非常严重,规则层面的反噬几乎摧毁了你的修行根基。”
陈羽艰难地转动眼球,透过半透明的液体,看到艾瑟琳正站在一个类似水晶棺椁的外部,银眸中光芒流转,显然在实时监控着他的状态。
“那……潮汐使者……”陈羽以微弱的神念询问。
“已被击退。”艾瑟琳的意念带着肯定,“你斩破了它的规则核心,导致其力量结构崩溃,短时间内无法再构成威胁。第七观测塔得以保全,静默壁垒该区域的稳定性正在逐步恢复。中枢智核已将此次事件评定为‘重大战术胜利’,你的贡献……无可替代。”
陈羽心中微微一松。成功了,虽然代价惨重,但终究是阻止了一场灾难。
“你的‘意剑’,以及‘混沌曦光’本源,在最后时刻展现出的规则斩断与净化能力,超出了我们所有的数据模型推演。”艾瑟琳继续道,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与探究,“中枢智核认为,这并非简单的力量叠加,而是触及到了某种……更为本质的,对抗‘虚无之潮’的潜在途径。智核希望,在你恢复后,能与你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
陈羽沉默。他知道,这次冒险出手,虽然险死还生,但也彻底展现了自己的价值和在对抗深渊中的独特地位。银辉之民,或者说中枢智核,对他的重视程度将提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这既是机遇,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和可能的风险。
他尝试内视己身。伤势依旧极其严重,意剑和本源的重创非一朝一夕能够恢复。但在“生命源泉”和艾瑟琳的精心治疗下,至少稳住了崩溃的趋势,并且开始极其缓慢地修复。他注意到,在混沌曦光本源的深处,除了原本的光暗平衡和一丝银辉秩序外,似乎多了一点极其微小的、却散发着更加古老、更加晦涩气息的……“印记”?那印记的形状,隐隐与他最后斩破规则核心时感受到的那种“规则伤疤”有些相似,却又有所不同,仿佛是他那斩破虚无一剑的……某种战利品或烙印?
他没来得及细究,剧烈的疲惫感便再次袭来,意识重新变得模糊。
“继续……休息吧。”艾瑟琳的意念如同催眠曲般传来,“生命源泉会修复你的损伤。等你再次苏醒,我们再详谈。”
陈羽陷入了深沉的恢复性沉睡之中。在他昏迷的识海深处,那柄布满裂痕的意剑,在银辉能量的滋养下,裂纹的边缘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那新出现的古老印记同源的光芒……
一场恶战暂时落幕,但新的变化与挑战,已悄然埋下种子。
(第二百零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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