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语无伦次地丢下这句话,像被狗撵似的,一头扎进府衙旁边一条无人的窄巷深处。
找了个最暗的角落,我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黑衣扒下来胡乱一卷,又手忙脚乱地一把扯下面具,像甩掉烫手山芋一样塞进了衣服里,然后放进了怀里。身上顿时只剩那件沾着些干涸血迹、皱巴巴的镖师旧衣裳。
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我故作镇定地重新走回她们面前。
几个姑娘看到“焕然一新”的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苏映雨的表情最是精彩,先是愕然,随即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但很快又被一种混合着担忧和严肃的神情取代。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写满了“你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的询问。
我刚想开口解释两句,缓和一下这诡异的气氛,顺便满足一下她们快要溢出来的好奇心,苏映雨却抢先一步,目光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周围,压低声音道:“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已经找好了驿馆落脚,先回去再说。”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立刻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确实,府衙门口,谁知道有没有魔教或者其他不怀好意者的眼线?我用力点了点头。
苏映雨见我点头,似乎松了口气,但眉宇间那缕忧愁并未完全散去,她看着我,认真地又问了一句:“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吗?” 那语气里,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和忧愁。
“可以啊!当然可以!”我立马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我就是个打酱油的,帮帮忙而已。现在自由身,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除了保护你…们!” 追踪马天鸣搞砸了,蓝龙又不见人影,我只得等他来找我,反正她们都已经出来了,我也没什么事情担忧的了。现在就算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乐得一身轻松。
到了驿馆,她们果然给我也安排了一间房。关上门,几个姑娘立刻把我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我坐在凳子上,在她们灼灼目光的注视下,把这几天的“奇遇”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遍:
怎么被蓝龙和那个斗鸡的小胖子温书单独提溜出去办事,怎么抓住那死胖子的把柄(重点描绘了这家伙的神鸡没有死、当时讹诈我们)要求带我去探望她时,那小胖子是如何色厉内荏地恐吓她们,尤其添油加醋地说了他如何垂涎她们的美色。
我一边绘声绘色的描绘,一边看着沈翠风眼中冒出的凶光和南舞捏紧的拳头,心里暗爽,死胖子,以后有你受的!
紧接着我继续说出了县衙中午离奇失火、镖银被盗了一小部分、青狼被马天鸣诡异杀死了,最后是跟蓝龙那场“坑爹”的交易——替他监视马天鸣。
当然,那几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被我埋在山林那片风水宝地的事,我一个字都没提。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启动资金”,打死也不能说!
几个姑娘听得是目瞪口呆,眼波流转间全是难以置信。南舞倒吸着冷气:“才几天不见,你…你这惹祸精是把滇乐县城翻了个底朝天吗?”沈翠风也啧啧称奇:“走到哪儿破事就跟到哪儿,你这体质也是绝了!”
苏映雨一直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时而蹙眉,时而抿唇。待我说完,她忽然抬起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锐利地看向我,抓住了关键:“等等,你说你是下午…大概是申时左右,跟蓝龙做的交易?”
“对啊,没错。”我点头。
“可我们…”南舞猛地一拍桌子,恍然大悟地惊叫起来,“我们是未时就被放出来的啊!”
“是啊!”李清露也反应过来,一脸愤愤,“当时牢房里突然塞进来好多人,乱糟糟的。就是那个死胖子,点头哈腰地跑来放我们,还假惺惺地说什么‘误会一场,姑娘们受委屈了’,让我们念他的好!原来他就是…做贼心虚!”她气得小脸通红。
“他说你也被他救出来了,还说你去帮清魔卫办点事,可能要到晚上回府衙,所以……我们天刚黑就去哪里等你了!”小药神绿萝苦哈哈的说道。
沈翠风更是柳眉倒竖,银牙暗咬:“哼!那油头粉面的小胖子!姑奶奶记住他了!”
“什…什么?!”我如遭雷击,整个人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得声音都变了调,“你们未时就出来了?还是那死胖子放的?我…我…蓝龙!你个王八蛋!!”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冲天灵盖,“一天不耍我你就浑身皮痒是吧?!哪天!哪天我非得让你好看不可!”
我气得在房间里直转圈,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蓝龙算账。
“你要让谁好看?嗯——?!”
一个如同炸雷般洪亮、威严、且带着山雨欲来般怒火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房门口炸响!
我浑身一僵,脖子像生了锈的齿轮,一格一格地扭过去——
门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被推开,门口站着的,不是被我刚骂作“王八蛋”的蓝龙,还能是谁?!那魁梧如山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一张脸戴着青馗面具,嘴巴气鼓鼓的,铜铃般的眼睛里怒火熊熊,几乎要喷出来把我烧成灰烬!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说曹操,曹操提着刀就来了!
“蓝…蓝大人!”我吓得一个激灵,瞬间从暴怒的狮子变成了温顺的鹌鹑,脸上堆起比哭还难看的谄笑,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您…您怎么大驾光临了?快请进!快请进!”我点头哈腰地让开位置。众女也惊得花容失色,纷纷后退,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像一群受惊的小鹿。
蓝龙那杀人的目光在我脸上剜了一下,才冷哼一声,像座移动的铁塔,一步跨了进来,带起的风都带着煞气。他看都没看我一眼,那闷雷似的声音再次炸开:“少废话!说!马天鸣怎么了。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我被他那气势压得头皮发麻,心里把马天鸣祖宗又问候了一遍,硬着头皮把跟踪如何被发现、如何被对方戏耍、最后如何灰溜溜滚回来的过程,又结结巴巴复述了一遍。那感觉,比当众抽自己耳光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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