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闪烁,里面那道残忍的光芒越来越盛。沉默了几秒,他脸上的狰狞和玩味忽然像潮水般褪去,又换上了一副“哥俩好”的虚假热情。
“嗐!误会!都是误会!”他哈哈一笑,仿佛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从未存在过,走过来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力道依然很重),“开个玩笑嘛!寒兄弟怎么还当真了?来来来!坐坐坐!咱们兄弟好不容易碰上,别为了点小事扫了兴致!”他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再次把我按回座位,同时对着门口的白甲卫挥挥手,“都杵着干嘛?进来!坐下!陪我和寒兄弟好好喝几杯!掌柜的!酒菜快点!”
那七八个白甲卫闻言,立刻鱼贯而入,面无表情地在包间里加开的几张桌子旁坐下,如同几尊冰冷的石像,眼神却有意无意地锁定了我。萧颖趁此混乱间隙,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绕过罗雄伟,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包间。刚出在门口时,她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眼神复杂,似乎带着一丝感激,又有一丝无奈。
老钱掌柜捂着红肿的脸,看着一片狼藉的包间和杀气腾腾的白甲卫,脸上的愁苦简直能滴出水来,但也只能强撑着指挥伙计重新上酒菜。
接下来的时间,对我来说简直是酷刑。罗雄伟和他那群白甲卫手下,轮番上阵,以各种理由向我敬酒。“寒兄弟,初次见面,我敬你!”“寒兄弟,刚才误会,我自罚三杯,你随意!”“寒兄弟,一看就是爽快人,干了!”……酒杯一次次被塞到我手里,推脱的话被他们一句句“不给面子”、“瞧不起兄弟”堵了回来。
我心知不妙,这分明是要灌倒我,甚至更糟!我小心翼翼地应付着,每次只敢抿一小口。但架不住人多势众,几轮下来,也觉得腹中翻腾,脑袋开始发沉。
就在这时,罗雄伟亲自端起一杯刚倒满、颜色似乎比之前略深一点的酒,脸上挂着过分“热情”的笑容,绕过桌子走到我面前。
“寒兄弟!咱哥俩再走一个!今天这酒,喝得痛快!干了!”他不由分说地把酒杯塞到我手里,眼神灼灼地盯着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逼迫。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我!这杯酒有问题!我假装顺从地接过杯子,凑到嘴边,就在杯沿碰到嘴唇的刹那,一股极其细微、几乎被酒气掩盖的、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气味钻入鼻孔!
毒?!
电光火石间,我根本来不及细想,几乎是凭着本能,在酒液即将入口的瞬间,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咳咳咳”起来!同时手腕一抖,装作呛得厉害无法控制,将大半杯猩红的酒液,精准地、狠狠地喷了出去!
噗——!
一大片带着诡异腥甜气味的、如同鲜血般粘稠的红色液体,如同天女散花,兜头盖脸地喷了猝不及防的罗雄伟满头满脸!甚至溅到了他威风凛凛的白色铠甲上!
“啊!”罗雄伟被喷得懵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上、头发上全是淋漓的“血水”,狼狈不堪。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错愕和惊怒,似乎完全没料到我反应如此之快,警觉性如此之高!
我顾不上看他,强烈的求生欲让我立刻抓起桌上那壶用来漱口的清茶,也不管冷热,直接对着嘴猛灌,灌一大口就拼命往外吐,吐出来的水混合着残留的红色液体,在地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如此反复几次,感觉嘴里那股怪味淡了些,但喉咙和胃里还是火烧火燎,头晕目眩的感觉更重了。
罗雄伟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看着手上那刺目的红,又看了看我狼狈漱口的样子,眼中的惊怒瞬间被一种狂喜和狠戾取代!他根本没空管我是否真的中毒,或者说,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酒里有毒!把钱掌柜给我找来!”他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足以穿透整个醉仙楼的尖啸,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愤怒!同时,他像是被毒蛇咬了一样,猛地一脚踹翻了我们面前的桌子!
哗啦——哐当——!
精致的杯盘碗盏、残羹冷炙,瞬间飞溅得到处都是!
可等了有一会儿,钱掌柜也没过来,甚至一个问事的小二都不见人影,我想人家都是怕了,没人敢这个时候过来找不自在。
“砸店!”罗雄伟嘶吼道。
听到话音刚落,那几个得到暗示的白甲卫也如同训练有素的恶犬,同时暴起!
“有毒!兄弟们小心!”
“大哥的兄弟被毒倒了!砸!给老子砸了这黑店!”
怒吼声、掀桌声、碗碟碎裂声,瞬间在小小的包间内炸开!
罗雄伟更是一把拉开房门,门外一个正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倒霉伙计,被他一脚踹在胸口,惨叫着口吐白沫倒飞出去!
紧接着,如同瘟疫蔓延,整个二楼都炸开了锅!白甲卫们如同出笼的猛兽,冲出包间,疯狂地踹开一扇扇紧闭的雅间房门!惊恐的尖叫声、怒骂声、桌椅被掀翻的巨响、杯盘碎裂的刺耳噪音……汇成一片恐怖的混乱风暴!
“砸!给我狠狠地砸!一个都别放过!”罗雄伟站在包间门口,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眼神却兴奋而残忍,指着惊慌失措的食客和闻讯赶来的伙计打手,厉声咆哮!
楼下,大掌柜老钱头刚从后厨催促完酒菜出来,抬头就看到了二楼如同地狱般爆发的混乱景象。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彻底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我顿时也傻了眼,我就知道这罗雄伟没憋什么好屁,他肯定是有预谋,这场闹剧就是他精心策划的,先是故意调戏颖小姐,后来就以有人中毒为借口,他分明就是来找茬的,只是意外遇到我,那本该不知道是哪位白甲卫假要装中毒的,临时换成了我,也不知道这毒有没有换成真的的毒,假戏真唱,那我就麻烦大了。真是倒霉透顶!谁能想到,这位罗大公子,刚才表现出来的都是假的,掀桌子砸场子……才是他蓄谋已久真的!而且,是以如此恶毒、如此猝不及防的方式!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真正的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肯定暗藏玄机。
我趁乱赶紧去找水漱口,茶水已经被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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