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书桌前几步远的地方,恭敬垂手,心脏却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单独面对这妖女,压力山大!她喜怒无常,心思深沉似海,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这隔着书桌的距离,以及收走我的剑,都清晰地表明了她的谨慎。呵,看来下午地牢里的表现,让她对我这“新来的”也多了几分忌惮。毕竟,这个距离,她未必有十足把握能在我出剑前用银针制住我。
金衣瑶看了我几秒,脸上忽然绽开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诡异魅惑的笑容,红唇轻启:“晚上好啊,小郎君。还没…嗯哼…还没休息吧?”她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暧昧的调侃,那双杏眼更是毫不掩饰地在我身上扫视,仿佛能穿透衣服看到我肋下的瘀伤和肩头的隐痛。
我心里一阵腻歪:又来了!这女人脑子里除了那点事就没别的了吗?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是更加恭敬地低下头:“教主安好。教主召唤,属下岂敢休息?”心里补了一句:休息了也得被你薅起来!
“找你来呢,”她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香腮,笑容依旧,眼神却渐渐变得深邃起来,“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不管我白天在人前对你是什么态度——是夸是贬,是打是压——你都要记住,”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你,是我的人。只属于我一个人。明白吗?”
这突如其来的“坦率”让我心头剧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这算警告?还是拉拢?亦或是……更深层次的试探?我感觉到自己后背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站在她对面,仿佛站在万丈悬崖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最诚恳、最卑微的表情:
“教主是属下的救命恩人!属下时刻铭记于心,绝不敢忘!自然…一切唯教主之命是从!只效忠教主一人!”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虚伪得发指,但此刻必须说得斩钉截铁,眼神更要显得无比赤诚。说出去的假话,含着泪也得演下去!
“咯咯咯…”金衣瑶忽然掩嘴轻笑,花枝乱颤,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不要这么紧张嘛,小郎君~瞧你,脸都绷紧了。”她越是表现得轻松随意,我越是觉得她笑里藏刀,那笑容背后仿佛盘踞着择人而噬的毒蛇。
笑罢,她随手从桌下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玉盒,朝我这边轻轻一推。“喏,拿着。上好的通筋壮骨膏,外面万金难求。看你今天在地牢里挨那两下子也不轻快,拿去贴上吧。”她语气随意得像在打发一件小玩意儿。
价值不菲?我心头一跳,连忙上前一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温润的玉盒,入手微沉,触感冰凉。“谢教主恩赐!属下…感激不尽!”我连声道谢,心里却更加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没办事先给胡萝卜的伎俩,我还是头一次见,她越是兜圈子,我这心里就越没底。相比我的局促不安,她显得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我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那张书桌,更是一条巨大的实力和心机鸿沟。
果不其然然,就在我捧着玉盒,感觉像捧着一块烫手山芋时,金衣瑶收敛了笑容,身体靠回椅背,眼神变得平静而锐利,直接切入了正题:
“有件小事,需要你去做。”她的语气不再是商量,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因为她没有用“想”,也没有用“请”,直接就是“需要”。
我的心猛地一沉。来了!硬着头皮,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和为难:“教主…属下…属下能斗胆问一句,为什么是属下吗?属下刚来岛上没几天,人地生疏,什么都不懂,只怕…只怕会误了教主的大事,拖了后腿啊!”先认怂!现在认怂总比完不成任务被清算要好。我除了会点剑术,在这岛上确实如同瞎子聋子。
金衣瑶似乎早料到我会这么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正因为你是新来的,谁都不了解你的底细,剑法又确实有两下子…”她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直视着我,“我才觉得你合适。事情很简单:替我…注意赵道长的一举一动。”
轰!
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命令,我还是感觉脑子嗡的一声!果然!是让我去盯梢赵无风?!这哪里是“简单”?这简直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那假道士对我本就充满敌意和防备,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他恐怕早就挖好了坑等着我跳呢!我一个不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教…教主…”我脸上血色褪尽,捧着玉盒的手都有些发颤,声音干涩,“赵道长他…他对属下戒心甚重,属下…属下只怕力有不逮,辜负了教主的信任啊……”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脸上写满了真实的恐惧和为难。
金衣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重压。书房里一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琉璃宫灯的火苗在轻微跳动,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那光影变幻间,她美丽的容颜也显得愈发莫测和危险。
但沉默只是一瞬间,就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沉闷,我的感觉非常不妙,她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挑战她的权威,她永远只要你听从安排,而不是讲困难,不好,她声音毫无征兆的陡然拔高,如同冰锥刺破书房的静谧,瞬间将我所有试图挣扎的借口钉死在喉咙里!她那圆睁的杏眼里的慵懒瞬间褪尽,只剩下冰冷的、毫不掩饰的厌烦和杀意。
“一个大男人,瞻前顾后,磨磨唧唧!”她猛地一拍桌面,那精致的琉璃宫灯都跟着晃了晃,灯影在她脸上疯狂摇曳,显得狰狞无比,“再啰嗦一句,我就断了你的血精,让你去地下牢笼,好好陪陪那个被你‘照顾’过的鬼女人!相信她会很‘想念’你的‘千年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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