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慕心曼拖长了尾音，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懈可击的假笑，“姐姐的话，我自然是信的。只是……”她话锋一转，变得咄咄逼人，“岛有岛规，教有教法！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管是谁，都不能坏了这个规矩！这颗多出来的血灵丸，如果不是他偷的，那偷的人……肯定就在当时藏丹阁里的人当中！姐姐觉得……会是谁呢？”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金衣瑶身后的人影。
“栽赃之人，自然就在搜他身之前碰过他的人当中！你们放人放得太早了！”金衣瑶顺着她的话反击，试图将水搅浑。
“呵呵呵……”慕心曼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却冰冷刺骨，“姐姐这话可就……有趣了。碰过他的人都有嫌疑？那押他去搜查的执法队员也有嫌疑？姐姐干脆说，连我这个下令搜查的教主，也有嫌疑算了！”她笑容一收，眼神变得锐利，“他一个武功不弱的人，会被几个老朽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两颗血灵丸？这话说出去，三岁小孩都不信！要我说啊……”她故意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金衣瑶，“恐怕……这祸根，就在他‘身边’呢？那些可都是你的高徒……”
“够了！”金衣瑶猛地打断她，俏脸含煞，显然被慕心曼的暗指激怒了，也意识到纠缠下去只会让局面更被动。她猛地一甩袖子，显出几分蛮横：“我不想跟你扯这些弯弯绕绕！他现在被你的人打得半死，我要带他走！你说，怎么办吧？”她直接摊牌了。
“好！姐姐果然是爽快人！”慕心曼似乎就等着这句话，立刻接上，“按说，他是我临时从姐姐那里借调来帮忙的，也算是为我做事。之前追查海盗下落，他确实立了功。既然姐姐已经奖励了他一颗血灵丸……”她晃了晃手中那颗“多出来”的丸子，“那这一颗，我就还给姐姐，偷的那颗就算是我‘奖励’他的吧。”
我听得心头一颤！这算什么“奖励”？分明是坐实了我的“偷盗”！
慕心曼继续道：“但是，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他偷盗血灵丸的事情已经惊动了理法院，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核实。我们身为教主，更不能徇私枉法，必须公事公办！”她语气斩钉截铁，随即话锋又“缓和”下来，带着施舍般的口吻：“不过嘛……念在他先前有功，又是初犯……我这‘奖励’的这颗血灵丸就不给他了，换一个‘理法院从轻处罚’的承诺，姐姐你看……这样处理，可还‘公道’？”她刻意加重了“公道”二字。
金衣瑶的脸色阴晴不定，胸膛微微起伏。她明白，这已经是慕心曼在“规则”内能给出的最大“让步”了。再纠缠下去，只会更糟。她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就按你说的办！”
说完，她快步走到我身边，蹲了下来。一股熟悉的幽香钻入我满是血腥味的鼻腔。她附在我耳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极低极快的声音说道：“情况比你想的复杂！先认下来！记住，你是我金衣瑶的人！无论如何，我保你无事！绝不会让你真受伤害！信我！”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和……承诺？
我听完，心中五味杂陈，翻江倒海！认？这就是让我认下这莫须有的偷盗之罪！可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如果我死扛到底，不仅自己要受尽酷刑，更会让金衣瑶在慕心曼面前彻底被动，她的威信会受损。而一旦追查下去，真扯出马天鸣（甚至赵无风），马天鸣暴露后必然会供出我没吃血灵丸的事，那时我必死无疑，金衣瑶也保不住我，甚至会因为我“欺骗”她而彻底放弃我！现在认下“偷盗”，虽然屈辱，却能在金衣瑶的庇护下，用一颗“奖励”的血灵丸（虽然是虚的）换一个“从轻处罚”，还能让金衣瑶觉得我“识大体”，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这层关系，反而成了我的护身符？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我混乱的思绪：难道……这一切，包括赵无风的栽赃、慕心曼的逼迫、金衣瑶的“保护”……都是金衣瑶为了彻底收服我、让我死心塌地而设下的局？！她要的就是我走投无路，只能紧紧依附于她？！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但此刻，我别无选择！
看着金衣瑶近在咫尺、带着急切和暗示的眼睛，我艰难地、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认了！这口黑锅，我背了！
金衣瑶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随即站起身，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慵懒妩媚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好妹妹，就按你说的般。姐姐我呀，去门口迎迎理法院的长老们。”她深深地看了慕心曼一眼，转身带着鬼幽走了出去。
理法院的长老来得很快。问话过程枯燥而冰冷，无非是走个过场。我按照金衣瑶和慕心曼“达成”的剧本，木然地承认了其中一颗血灵丸是我“偷”的（金衣瑶给的那颗自然成了“合法”的），另一颗则成了慕心曼“奖励”但“未领取”的。
一位面容古板、眼神浑浊的执法长老听完，向端坐一旁的慕心曼请示后，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宣读圣旨般庄严又麻木的语调宣判：
“案犯甲云，偷盗血灵丸一颗，证据确凿，供认不讳。按岛规，偷盗血灵丸者，当断一臂，以儆效尤！”
我的心猛地一抽！断臂？！金衣瑶不是说保我无事吗？！
长老的声音还在继续：“然，念其先前追查海盗有功，又已身受重责，奄奄一息……可酌情从轻发落。”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我浑身血液都几乎凝固的话：“改判：由执行者蒙上双眼，走向犯人，向其右臂砍一刀！断与不断，全凭天意！此判，即刻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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