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县尉这老狐狸,磨磨蹭蹭直到亥时才姗姗来迟。面对我隐含怒气的目光,他倒是煞有介事,一边拱手告罪,一边压低声音解释道:“尊上息怒,非是属下怠慢,实是身不由己啊。我总觉得自打出狱后,这身后就跟了尾巴,走到哪儿都像有眼睛盯着。不得不小心行事,绕了好几圈才敢过来。”
我干等了两个多时辰,心里憋着火,却被他这番“谨慎”说辞堵了回来,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是憋屈。
“少废话!”我没好气地打断他,语气生硬,“你上午在县衙不是挺有官威的么?现在怎么畏首畏尾了,说正事吧,这道观怎么个章程?是不是得尽快修缮,恢复运作?”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金维善打着哈哈,连连点头,“屋舍需修缮刷漆,观音佛像也要重新镀金,家具器物也要采买,不然无法住人,更无法处理教务。”
“既然知道,那还不赶紧拨款!”我冷笑一声,懒得再跟他绕圈子,对这种老油条,就得单刀直入,“还有,我们这几个人的血精呢?上次只发了半个月的份例,这都又要到再次发放日期了?” 我说着,目光扫向身旁如同门神般的天何和天劳,他们虽面无表情,但想必也对此极为关切。
“这……自然,自然要补上。”金维善搓着手,脸上堆起为难的笑容,凑近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尊上,事关重大,还请借一步说话。”
我心中冷笑,倒要看看他玩什么花样,便悻悻然跟着他走到大殿角落。
他几乎将嘴贴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气息喷在我耳廓上,带着一丝令人不适的温热:“尊上明鉴,之前突生变故,属下为保万全,已将东洲分部所有物资银钱秘密转移藏匿。此批物资关系整个东洲圣教弟兄至少大半年的用度,数目巨大,牵涉甚广。因此,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他说着,手指悄悄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自己。
我眉毛一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撇开其他人,独吞……哦不,是单独处理这批宝藏?我心中念头飞转,立刻转身,对着天何、天劳以及散布在殿外等候的一众魔教教徒朗声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散了吧,明日辰时再来听候差遣!”
“是!”众人齐声应和,陆续退去。
然而,天何与天劳却如同脚下生根,纹丝不动。
“你们也先回客栈。”我皱了皱眉,语气冰冷地重复道。
天何上前一步,对我弯腰施礼,语气却异常坚定:“尊上恕罪,教主有令,命我二人时刻护卫尊上左右,寸步不离,以确保尊上安全。”
“是啊,尊上,”天劳也瓮声瓮气地附和,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此地就您一人,此人……”他毫不客气地瞥了金维善一眼,“……心思难测,要带您去往未知之处,我等绝不能离开!”
我心里简直要被这两个憨货气笑了。之前我单枪匹马奔波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如此“忠心护主”?现在闻到银子的味儿了,倒想起教主的命令了?
我看向金维善,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这老家伙的确不怎么可靠,但我料他还没那个胆子敢公然陷害魔教尊者,至少目前我们利益一致。但夜黑风高,防人之心不可无。至于天何天劳,他们本就是金衣瑶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若强行驱逐,一来伤了“和气”,二来徒增金衣瑶的猜疑,最麻烦的是第三点——这俩一根筋的家伙要是铁了心抗命,难道我还真跟他们动手不成?那岂不是让旁边的金县尉看了天大的笑话?
“他们都是教主亲信,亦是恢复两县教务的核心人物,你看……”我把皮球轻巧地踢给了金维善。
金县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脸上立刻堆起恍然的表情,拍了下额头:“哎呀,你看我,糊涂了!本就是准备请尊上与两位护法一同前去清点的!事关重大,正需可靠之人见证!请,请随我来!” 他说着,便一马当先,朝着道观大殿走去。
我心里那个气啊!这老滑头,又摆了我一道!他这话分明是在暗示,一开始他就没想瞒着天何天劳,反而是我小家子气想撇开他们!真特么不是个东西,心思不是一般的毒!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闷哼,却也只得快步跟上。
来到大殿门口,金县尉却并未急于进去,反而停下脚步,仰头望向漆黑的天幕。今夜云层厚重,不见星子,唯有一轮孤月偶尔从云缝中透出些许惨淡的光晕,更添几分诡秘。一只夜鸦恰在此时“嘎”地一声掠过,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让人心头莫名一紧。
难道宝贝就藏在这看似空无一物的大殿里?我下午带着人里里外外搜了数遍,打扫得干干净净,连耗子洞都没放过,能藏在哪里?
“还等什么?进去啊。”我不耐烦地催促。
“嘘——!”金维善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你们先进去,我上去看看。”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纵,竟如狸猫般轻巧地跃上了大殿屋顶。这功夫跟他这小老头模样一点也不匹配,看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我与天何交换了一个眼神,天何会意,足尖一点,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我与天劳则迅速推开殿门,闪身而入。
再次踏入这观音大殿,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与陈旧木材的味道。殿内空空荡荡,唯有那尊高大的观音像矗立在中央,在昏暗的光线下,佛像斑驳的漆面更显阴森。与我下午所见似乎并无不同,但或许是因为杂物清空,或许是心理作用,一种莫名的违和感悄然浮现。
我凝神打量,忽然心头一跳!白天这里杂乱,未曾留意,此刻大殿清扫干净,这四四方方的格局,配上那尊从上到下、上窄下宽、双脚分开的观音像,从特定角度看,竟隐隐构成了一个“囚”字!人立于“囚”中,这可是风水大忌,难怪我每次进来都感觉无比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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