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她的好意,也知道她此刻自身难保,却还想着我的安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为她做点什么的决心。我不能给她添麻烦,更不能让她因为我而陷入更大的危险。我打断了她的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力量和信心,尽管我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放心吧,映雨。我会小心行事的,绝不会蛮干。时间紧迫,我必须去试试。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呼唤了她的名字,不再是生疏的“苏师姐”,这让我心跳又漏了一拍。
她听到我的称呼,微微怔了一下,脸颊似乎更红了些,但没有纠正,只是轻声叮嘱道:“那……那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如果……如果实在没地方去,可以……可以来我这边暂时躲避一下。我这边……虽然艰难,但……总能为你腾出一席之地。” 她的语气温柔却异常坚定,这几乎是她在这风雨飘摇的处境下,所能给予我的、最重的承诺和最后的庇护了。这让我在感动之余,更多了几分心酸。
“放心吧,没事的。”我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看着她强撑坚强的模样,我心中暗自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拼尽全力护她周全。
“这个,是我娘身边的贴身侍女的名字和身份,你拿去用吧,她常年侍奉母亲,很少人见,武功还可以,你拿去帮姑姑要个清魔卫的身份吧。”
“好的,好的”我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名字—苏莺,还有她的一些身份信息,年纪和苏亚相仿,个头也差不多,心说,苏映雨也是聪慧过人,这么快就准备好了人选。
“那……那我去里屋看看父亲了……”她说着,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但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和眼神中抑制不住的牵挂,却像一根无形的线,牢牢系在了我的心上。
“好,好……”我笨拙地回应着,目光贪婪地追随着她的身影,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影像深深烙印在脑海里。在这危机四伏、前途未卜的时刻,每一次分别都可能是永诀,能多看一眼,都是上天的恩赐。
就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大殿后门那昏暗的拐角处时,一股莫名的勇气突然涌上心头,我猛地想起中午花大价钱买的那样东西,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喊道:“等……等一下!”
她的身影如同受惊的蝶儿般猛地一颤,迅速转过身来。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我似乎看到她眼中有一层模糊的水光。她轻声问道,带着一丝疑惑和期待:“怎么了……”
“我,我,你等下,我马上回来!” 我语无伦次地说完,也不等她回应,便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大殿,跑到系在殿外廊下的马匹旁,手忙脚乱地从褡裢里取出那个中午精心挑选的、装着淡紫色罗裙的锦盒。我捧着盒子,又快步跑回她面前,因为奔跑而有些气喘吁吁,脸上想必也涨得通红。
“这个……送给你。”我将锦盒递到她面前,心脏跳得像擂鼓一样,“希望……希望你能喜欢!” 我没敢看她的表情,塞到她手里后,便像做了贼似的,立刻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等她狐疑的接过锦盒,听到她讷讷的问“这是什么?”的时候,我已经只留下一个潇洒(自认为)的背影和一句飘散在风中的话:“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我走了!放心,我会用我的方式帮助你的!”
话音刚落,我已经牵着马匹,快步踏下了那高高的青石台阶,将那座承载了太多悲伤与无奈的庄园抛在身后。
我此刻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兴奋与憧憬之中,不知道苏映雨追出来没有,甚至没有留意身后是否传来了呼唤。只是隐约间,仿佛听到高高的台阶之上,传来了她带着焦急与关切的、清脆而悠远的呼喊声:“一定小心!保重………”
但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只是握紧了缰绳,猛地一夹马腹,在渐沉的暮色中打马远去。有些路,既然选择了,就只能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一路狂奔,直到感觉她再也看不见我了,我才放缓了脚步。奇怪的是,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忐忑不安,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感,仿佛堵塞多年的河道终于被疏通。我终于……终于向着内心真实的情感,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虽然只是送了一件礼物,但对我而言,意义非凡。
曾几何时,我因为彼此身份地位的云泥之别,因为自身处境的朝不保夕,只敢将这份悸动深深埋藏,连多靠近她一步都觉得是亵渎。而如今,经历了这许多变故,我忽然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了。命运的洪流将我们冲到了一起,或许……这本身就是一种缘分?只要我们能携手渡过眼前的难关,未来……或许真的能有所不同?
当然,我心底深处,是极不愿看到她家遭遇如此巨变的。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宁愿永远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也不愿她承受这般压力和困境。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无力回天,那么,或许这真的是老天给我的一次机会,一次让我能够真正站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的机会。
“寒言,加油!这是老天给你的机会!” 我在心中默默呐喊,一股混杂着责任感、保护欲和朦胧爱意的力量感充盈全身,驱散了连日的疲惫与阴霾。
我在来时路过的一个小镇客栈匆匆吃了点东西,将马匹安顿好。待到夜色浓重如墨,我便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夜行衣,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另一个方向潜回南疆铸造局那高耸的围墙之外。
我选择的位置颇为偏僻,靠近一片茂密的竹林,但即便如此,墙内依旧传来规律而沉重的巡逻脚步声。这里离苏亚之前提到的几个可能藏匿银子的地点之一相对较近,所以我耐着性子,像一头潜伏的猎豹,紧贴着潮湿冰凉的墙壁,收敛全身气息,等待着巡逻队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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