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徒手挖掘,将部分散碎银子埋入浅土层之下,再将大部分银锭杂乱地堆放在上面,最后覆盖上原本就散落各处的碎石和煤渣,仔细做好伪装。整个过程,我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手心因紧张而满是冷汗,心中不住祈祷: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任何意外!
然而,世事往往就是如此,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就在我们即将完成伪装,只差最后一些收尾工作时,负责在洞口警戒的老三,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疾奔而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急促道:“不好了!有人朝这边来了,听动静人还不少,看方向就是要进这个矿洞!”
我心里猛地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鬼地方,天刚蒙蒙亮,谁会跑来?
此时,在稍远处警戒的老五和那两名刚忙完手头活计的家丁也闻声聚拢过来。老五的神色间带着明显的慌张,补充道:“是一队清魔卫,听他们交谈,像是来交接早班的。起得太早,想先到这洞里歇歇脚,熬到交班时辰。”
我看着他们几人还下意识地聚在矿洞中间,心中一股无名火起。这些所谓的“好手”,关键时刻竟如此缺乏应变能力?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要利用他们,果然必须时刻提防,准备好退路,否则真要被他们带到沟里去!
“还愣着干什么?!”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同时急速打着手势,“快!各自找地方躲起来!石堆后面,岔洞里面,越隐蔽越好!快!”
老三眼神复杂地瞥了我一眼,终究还是依言行事,不情不愿地拉着老五,闪身躲到了一块巨大的、布满凿痕的矿石后面。那两名家丁则经验更丰富些,毫不犹豫地钻进了旁边一条幽深黑暗、不知通向何处的废弃支洞,身影瞬间被浓重的黑暗吞没。
我们刚刚藏匿好身形,屏住呼吸,就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和谈笑声由远及近,七八个穿着清魔卫服饰的汉子,大大咧咧地走进了矿洞。
“头儿,我说来得太早了吧?天都没大亮呢!”一个抱怨的声音响起。
我透过石缝小心窥视,心中不由一凛!那个被称作“头儿”的领头之人,赫然正是那晚与罗雄伟在此地分赃、那个看似粗豪却心思狡黠的清魔卫!他怎么换成白天巡逻了?
“你懂个屁!”那头目骂骂咧咧地回道,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洞内,“早来有早来的好处!你们几个,别都跟老子挤在一块儿!去,去旁边那些小岔洞里转转,看看还有没有之前遗漏的、能换点酒钱的煤头矿石边角料!快点儿!”
“啊?还找啊?这破地方都被咱们翻了几百遍了,耗子窝都快掏干净了……”有人不满地嘟囔。
“废什么话!让你去你就去!干等着也是等,活动活动筋骨!听到没有?!”头目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行行行!哥几个,别傻站着了,听头的,分头找找吧!”其他人见状,只得无奈应和,四散开来,走向不同的岔洞。
我见状,刚想稍微松一口气,以为他们只是临时起意。但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不对!这头目的行为太反常了!他既然早已和罗雄伟将此洞“洗劫”一空,为何还要在交班前特意早起,带着人再来搜寻捡漏?而且,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将手下全都支开?
一个极其不祥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窜入我的脑海——他不会是……魔教安插在此地的卧底吧?!是金衣瑶接到我的传书后,立刻派来核实消息真伪的先遣人员?!
这个想法让我瞬间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如果真是这样,那金衣瑶的反应速度,也未免太快、太可怕了!
就在我心神剧震之际,只见那头目在确认手下都已离开主洞区域后,脸上那副粗豪不耐烦的表情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干、警惕而又带着明确目的性的神色。他目光如电,竟毫不犹豫,径直朝着……我们刚刚埋藏好银子的那个矿洞分支,快步走了过去!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如果我的猜想成真,那么这个看似周密的计划,岂不是存在一个致命的漏洞?这个矿洞原本空空如也,早已被这“头儿”和罗雄伟翻了个底朝天,如今却凭空多出伪装成的几万两银子,他会作何感想?这突如其来的“收获”,与他所知的情况完全相悖!
哎呀!真是百密一疏!谁能料到,这个与罗雄伟勾结分赃的清魔卫小头目,竟然可能是魔教安插的卧底!这下麻烦大了!
然而,事已至此,懊恼已于事无补。我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若事后金衣瑶质问起来,再想办法自圆其说吧。实在不行,就给她来个装傻充愣!反正银子我确实是“帮”魔教找到了,至于它们是什么时候、被谁转移到这里的,我哪里管得着?我发现的时候,它们就在这儿了!我甚至还可以倒打一耙:要不是对方临时将银子转运到这个更容易被忽略的废弃矿洞,我恐怕还发现不了呢!
对!到时候就这么应付!心下稍定,我重新审视眼前的局面。这里的银子,我刚才分散埋了好几个小深坑,下面垫着碎石,每个坑上面都铺了至少一千多两真金白银,最上层还用碎石渣子做了伪装。就算这头儿心中狐疑,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眼前,这是不争的事实!他首要的任务,必然是立刻向上汇报。只要消息传到金衣瑶耳朵里,以她的性格和对这笔巨款的重视,不管底下人有什么猜测,她都会第一时间派人来取!只要魔教的人动手来取银子,我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大半!
想通了这一层,我焦灼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混乱的头脑也瞬间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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