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被暗中投毒之事,如同在玄玑平静的修行生活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虽微,却扰动了他对外界的认知。他并未因此打乱自己的修行节奏,反而更加专注于自身。
那悄然布下的小星光净化阵日夜运转,引动着微不可察的星辰之力,如同最耐心的织工,一丝丝地剥离、净化着泉水中的“蚀心炎粉”药力。这个过程极其缓慢,玄玑并不急于求成,他要的正是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效果,既不惊动下毒者,又能确保自身环境的安全。
同时,他对外表现出的一切如常。每日依旧会在泉边静坐片刻,甚至偶尔会掬起一捧泉水,以自身精纯的混沌灵力悄然包裹、隔绝那微弱的燥意,做出饮用的假象。他深知,对方必定有手段在暗中观察,任何对泉水的疏远都可能打草惊蛇。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 玄玑心中愈发清明。他甘愿暂时处于被动观察的“辱”位,收敛锋芒,如同天下的空谷,容纳一切,方能窥见真相,回归本真的质朴状态。
他的日常修炼重心,悄然转向了对体内力量的极致掌控和对“衍化”之能的深入挖掘。他不再仅仅满足于模拟“玉髓芝药气”,开始尝试以混沌道基为根基,辅以星辰调和,去模拟更复杂的灵气状态,甚至尝试微调自身散发出的灵力波动。
数日之后,他取得了一项微小却关键的进展。他能够通过精细操控混沌灵力与那丝自衍的“伪药气”,在自己体表模拟出一种极其隐晦的、类似于长期受“蚀心炎粉”微量侵蚀后可能出现的“灵力微滞”现象。这种滞涩感极其微弱,若非神识远超同济者仔细探查,绝难发现,更像是因为临近结丹,灵力打磨到了极致而产生的一种自然内敛。
他决定“将计就计”。
在一次前往传功堂听取一位金丹长老讲解“筑基至金丹的灵力蜕变”的公开课时,玄玑“恰到好处”地在一处灵力运转演示中,显露出一丝极其短暂的、符合那“微滞”特征的灵力波动。他控制得极好,如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瑕疵”,转瞬即逝,却足以被有心人捕捉到。
果然,在他离开传功堂后,隐约感觉到一道极其隐晦的神识从他身上扫过,带着一丝探查与确认的意味,旋即消失。玄玑心中冷笑,鱼儿似乎要上钩了。他依旧不动声色,每日修行、悟道、去藏经阁查阅典籍(主要是关于南荒风物、上古传说以及金丹大道的各种心得),表现得如同一个正在为结丹做最后冲刺、却因“根基隐患”而略感力不从心的普通天才弟子。
他甚至“无意间”向清漪师姐透露,感觉近期灵力运转似乎不如以往圆融,怀疑是秘境中强行融合五行之力留下的些许后遗症,正在设法调理。清漪师姐关切之余,仔细探查了他的身体,玄玑则巧妙地将那模拟出的“微滞”控制在极难察觉的程度,并引导师姐的神识略过关键部位。
清漪师姐虽未发现明确异常,但出于谨慎,还是赐下了一瓶珍贵的“冰心玉露丸”,助他宁心静气,调和灵力。玄玑感激收下,心中对师姐的关怀感念,也更加坚定了要独自揪出幕后黑手的决心。他不想事事依赖宗门,尤其是面对这种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 玄玑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他此刻的“无为”,并非什么都不做,而是不妄动,不强求,顺应局势,布下迷阵,让对手自己行动起来,暴露破绽。他默默推动着事情的发展,却不居功,不彰显,一切如同自然发生。
他就像一位耐心的猎手,布好了陷阱,收敛了所有气息,静静地潜伏在草丛中,等待着猎物自己踏入其中。他相信,只要对方认定他已被“蚀心炎粉”所困,结丹在即却隐患缠身,就一定会忍不住再次出手,而且很可能是在他认为最关键、最能一举成功的时刻——比如,在他真正开始尝试凝结金丹之时。
宗门内的气氛,在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得更急了。玄玑能感觉到,那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似乎更加频繁地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虚弱般的恶意。
而他,则在这无形的压力下,继续打磨着自身的灵力,巩固着筑基圆满的境界,同时,对结丹的感悟,对星辰阵道的理解,以及对自身混沌道基潜力的挖掘,都在这种“外松内紧”的状态下,悄然提升着。
风暴,正在酝酿,而玄玑,已做好了迎接它的准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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