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晶体崩碎,天煌妖念的显化之体被净化,那持续不断、扰人心神的心跳嗡鸣彻底消失。虚空之中,只余辰瀚古神那残破的星辰核心散发着温润而浩大的玉白色光华,仿佛一位历经磨难、终于得以喘息的老者。
失去了“天煌”意志的直接操控与能量供给,那些原本在虚空中张牙舞爪的魔气触手与怪物,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纷纷溃散成无意识的暗红气流,旋即被辰瀚古神本源散发出的纯净星辉中和、净化,归于虚无。
持续不断的压力骤然一轻,凌绝峰五人皆是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石磐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倒在虚空之中,大口喘着粗气,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与一些被魔气侵蚀留下的浅痕。玉明子和云瑶也是脸色发白,显然法力与心神消耗巨大。
凌绝峰收剑入鞘,虽然依旧站得笔直,但微微急促的呼吸和眼底深处的一丝疲惫,显示他刚才独自承受大部分精神威压与首波攻击,也绝不轻松。玄禺手持锡杖,道袍之上清光流转,默默调息,恢复着损耗。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玄玑身上。
此时的玄玑,气息相较于之前,似乎变得更加内敛而深邃。他脸色苍白,显露出心力交瘁之态,但那双眸子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左眼如蕴周天星辰,右眼似藏万法道韵,一种圆融和谐的意蕴在他周身自然流淌。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指,不仅重创了天煌妖念,更让他对自身双婴之道与星辰大道的融合,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他缓缓飘向那块沉寂下去的星辰核心,神色肃穆,拱手深深一礼。
无需言语,一股包含着感激、祝福以及一丝歉然的复杂意念,自星辰核心中缓缓流出,萦绕在玄玑心头。感激其助己摆脱侵蚀,祝福其道途昌隆,歉意则是无法给予更多帮助,因为它自身受损太重,此番反击又耗尽了积攒的最后力量,即将陷入漫长的、不知能否醒来的沉眠。
玄玑心中明了,默然回以一道坚定的意念:“前辈安息,此间后续,交由我等!”
星辰核心最后的光芒温柔地拂过玄玑,以及他身后的凌绝峰五人,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随即,玉白色的光华彻底内敛,那块巨大的残缺核心变得如同最普通的灰色巨石,再无丝毫能量与意念波动,静静悬浮在虚空之中,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它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将净化“天煌”妖念、守护星域的责任,通过星钥,传递给了新的继承者。
“此地不宜久留。”凌绝峰开口道,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虽暂时解决了星孽源头,但难保没有其他变故。而且,那天煌本体……”
众人闻言,神色皆是一凛。是啊,他们摧毁的只是天煌妖念的一个显化核心,其被辰瀚古神残躯封印的本体,那真正的“洪荒大妖·天煌”,依旧在陨星山海的最深处。经此一役,它必然已被惊动,未来的局势,恐怕会更加诡谲难测。
“先离开这里,与金少主汇合。”玄玑压下心中的思绪,当先引路。星钥碎片依旧散发着微光,指引着返回的路径。
相较于来时的步步惊心,返程之路显得平静了许多。失去了统一意志指挥的星孽,变得混乱而迟钝,虽然数量依旧不少,但已难以对六人构成有效的包围和威胁。他们且战且走,沿着原路返回,速度比来时快上不少。
当六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那处断崖,并沿着“隐星小径”向上飞掠时,早已在外围焦急等待、并不断制造动静牵制星孽主力的金啸云与天鹏族众人立刻察觉。
“他们出来了!”金啸云精神一振,立刻带领族人迎了上去。
双方在裂谷中段一处相对安全的区域汇合。看到玄玑六人虽然个个带伤、气息萎靡,但并无减员,金啸云明显松了口气。而当他的目光落在玄玑身上时,敏锐地感知到对方身上那股愈发深邃、与星辰更加契合的气息,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惊异与敬佩。
“玄玑道友,诸位,辛苦了!情况如何?”金啸云迫不及待地问道。
玄玑没有隐瞒,将深入裂谷核心后的经历,包括发现辰瀚古神本源核心、遭遇天煌妖念显化体、以及最终借助星钥与古神残留力量将其净化的事情,简要告知了金啸云与金烈长老。当然,关于星钥的具体奥秘以及自身双婴之道的突破,则一语带过。
尽管玄玑已经说得尽可能简略,但这番经历依旧让金啸云等天鹏族高层听得心神摇曳,震撼不已。
“辰瀚古神……天煌妖念……原来,我族世代守护的陨星山海,竟隐藏着如此惊天的秘密!”金烈长老喃喃自语,脸上满是唏嘘与后怕。他们一直以为星孽是某种天地异变产生的怪物,却没想到其背后竟是远古神魔之战的延续。
金啸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看向玄玑的目光更加不同。他郑重拱手道:“道友不仅解了我族眼下星孽围困之危,更是揭开了此界一大隐患的真相!此恩此德,我天鹏族铭记于心!”
他顿了顿,环顾四周伤痕累累的族地,语气变得无比坚定:“经此一役,我族深知,偏安一隅已不可能。天地大劫将至,星孽之祸虽暂缓,然天煌本体犹在,危机四伏。我天鹏族,愿遵远古盟约,重归‘护世’序列,与道宗,与诸位道友,并肩而战,共抗大劫!”
这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而是基于现实与古老传承的必然选择。天鹏族体内流淌着远古妖神的血脉,其先祖曾与昆仑墟乃至更古老的存在并肩作战。如今,预言中的应劫之子已然展现其能,天鹏族自然要抓住这契机,重现先祖荣光,也为族群争取一线生机。
玄玑闻言,心中一定。能得到天鹏族这等强援的明确支持,对于未来应对五大禁区联动,无疑是巨大的助力。他肃然还礼:“金少主深明大义!护世盟得贵族加入,如虎添翼!我等必同心协力,护佑此界苍生!”
简单的盟约,在此刻的陨星山海之中达成。没有繁复的仪式,却有着远超仪式的沉重与力量。
随后,众人不再耽搁,在金啸云等人的护送下,迅速离开了坠星裂谷区域,返回天鹏族的临时营地。
回到相对安全的营地,众人终于得以彻底放松下来,处理伤势,恢复法力。玄玑在静室中盘膝而坐,一边调息,一边内视自身。与天煌妖念的这一次交锋,虽然凶险,但也让他获益匪浅。双婴的融合更进一步,对星辰大道的理解更加深刻,星钥的奥秘也揭开了一角。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化神初期的瓶颈,已然松动。
然而,他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禁区的名字——无光魔渊、幻雾诡域,以及那最为神秘、可能统合一切的最终源头。
“五渊巡狩,方才开始啊……”玄玑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而锐利。
(第三百一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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