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雷域风波既定,《雷煌经》择主玄玑,其分享经义的承诺更是消弭了潜在的纷争。金光寺慧明大师携门下僧众与玄玑郑重道别,言明返回寺中后,必遣使前往道宗,共商参悟雷法奥义之事。凌霄阁张长老亦是神色复杂地率众离去,经此一事,其对道宗之底蕴与气度,有了更深的认识。
石磐与云瑶来到玄玑身边,皆是满面喜色与激动。
“玄玑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那最后一指,简直神了!”石磐用力拍着玄玑的肩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云瑶亦是巧笑嫣然:“恭喜玄玑师兄大道圆满,获得真传!”
玄玑微笑着与二人叙话,但体内那汹涌澎湃、几欲破关而出的磅礴力量,让他深知此刻并非详谈之时。他需立即觅地闭关,冲击合体期(尊者境)!
“石师兄,云瑶师妹,我需即刻闭关,冲击尊者之境。此地雷域核心,能量虽狂暴,却也是最佳的闭关之所,可借雷霆之力淬炼道基,烦请二位为我护法!”玄玑肃然道。
石磐与云瑶闻言,神色一正,立刻点头应下。石磐拍着胸脯保证:“师弟放心闭关!有我和云瑶师妹在,绝不让任何宵小打扰!”云瑶也郑重道:“师兄安心突破,外围交给我们。”
玄玑点头,不再迟疑。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混沌流光,径直投向寂灭雷域最核心、也是雷霆最为密集狂暴的区域。那里,寻常尊者踏入亦有陨落之危,但对他而言,此刻却是最佳的悟道与突破之地。
穿越层层雷暴,无视劈落在身的毁灭电蛇(这些雷霆触及他周身自然流转的圆满道韵,皆被同化吸收,反而成了滋养),玄玑最终来到了一片奇异的所在。
这里仿佛是雷霆的源头,虚空之中不再有固态的大地,只有一片由液态雷浆构成的浩瀚“海洋”,海洋上空,是不断生灭、演化着各种雷霆形态的混沌雷云。这里的法则碎片如同晶莹的雪花般飘落,又融入雷浆之中,周而复始。毁灭与创生的气息在此地达到了极致的平衡,仿佛回归了天地未开、却又即将开辟的那一刹那。
玄玑于雷浆海洋中央,寻得一块悬浮的、通体紫金、不断吞吐雷光的奇异巨石,盘膝坐下。他并未立刻运转功法冲击瓶颈,而是先让自己彻底平静下来,心神与这片雷霆本源之地融为一体。
他闭上双眼,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干扰,甚至连体内那汹涌的力量也暂时不去理会。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道德经》第二十五章的经文: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这短短的十二个字,此刻在他道心圆满、身处雷霆本源之地的状态下,有了前所未有的深刻体悟。
“人法地……”他感知着脚下这块雷霆巨石的沉凝与厚重,感知着下方雷浆海洋那无边无际、承载万雷的“德性”。大地厚德载物,此雷域之“地”,承载的便是这无尽的雷霆。修士修行,亦当如大地,需有深厚根基,宽广胸怀,方能承载万千道法,历经劫波而不倾。
“地法天……”他的神念向上延伸,融入那不断生灭演化的混沌雷云之中。天行健,自强不息。这雷域之“天”,无时无刻不在运动、变化、演化,雷霆生灭,如同天道运行,从不停歇,充满了无穷的活力与变数。大地效法天的运行,修士亦当效法天道,勇猛精进,于变化中寻求永恒。
“天法道……”他的心神超越了眼见的雷霆之天,触及那冥冥中支配着此地一切雷霆生灭、演化、平衡的至高规则——那便是“道”。天虽浩瀚,其运行亦需遵循“道”的规律。雷霆虽暴烈,其生灭亦在“道”的范畴之内。他所追求的混沌星河雷霆大道,其终极目标,亦是契合这至高无上的“道”。
“道法自然……”最终,他的心神归于这四字真言。何为“自然”?并非指寻常的自然界,而是指“自己如此”、“本来如此”、“不假外力”的状态。“道”所效法的,正是这种“自然”!它没有意志,没有目的,只是如其本然地存在、运作。混沌的未分,星辰的运转,雷霆的生灭,皆是其“自然”之体现。
他之前强行融合道基,虽得圆满,但终究带有一丝“人为”的痕迹。此刻,在这雷霆本源之地,体悟“道法自然”之真意,他彻底放开了对自身力量的掌控,不再去“推动”突破,而是让自身那圆满的道基,如同种子遇到了合适的土壤、阳光与水,自然而然地、遵循其内在规律地去生长、去蜕变!
他的混沌道基开始自主地、贪婪地吸纳着周遭精纯无比的雷霆本源之力。那液态雷浆化作道道洪流涌入体内,那混沌雷云降下蕴含着法则碎片的雷光洗礼其神魂。
他的身体,仿佛化为了一个小型的宇宙。混沌为背景,星辰在其中自然生灭,而雷霆则作为最根本的推动力,贯穿始终。三者交融,循环往复,浑然天成。
在这种“自然”的状态下,那层阻隔在炼虚与合体之间的境界壁垒,不再是需要强行冲击的关隘,而是如同春日冰封的河面,在阳光(道悟)与暖流(积累)的作用下,自然而然地、无声无息地……融化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气势磅礴的威压外放。
只有一种内敛的、深沉的、仿佛与整个寂灭雷域,乃至与更广阔的天地法则连接在一起的和谐道韵,自玄玑身上弥漫开来。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平静无波,却仿佛倒映着宇宙生灭、万道归流的景象。
合体期,尊者境,成!
至此,他方才真正将《雷煌经》的奥义、混沌星河道的基础、以及“道法自然”的至理,完美地融为一炉。前路虽依旧漫长,但根基之雄厚,道心之澄澈,已远超同侪。
(第三百六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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