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国出事的消息撞进村子时,像往滚油里泼了瓢冷水,议论、猜忌、不安与恐惧瞬间化作疯长的藤蔓,死死缠得每个人心慌失色。
所有目光齐刷刷聚到春桃身上,“灾星”的名号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抬不起头——先前克死家人,克没第一任丈夫,如今刚嫁过来几天,王志国又没了。
男女老少竟空前统一,吵着要把她赶出村,为首的王家长辈里,还站着攥紧拳头的王二柱。
王二柱早对春桃存了心思。王志国办喜酒那天,他听人说新媳妇生得像桃花般好看,光棍了一辈子的他心痒难耐,揣着酒壶早早挤到院里。
目光在春桃身上扒拉来扒拉去,恨不能盯出个洞,末了却在心里撇嘴:胸部没桃花丰腴,屁股也没桃花圆挺,那腰细得像阵风就能吹折,脸色蜡黄得没半点活气。
他暗地把春桃比成桃花树下干瘪的青桃——桃花是三月里娇艳欲滴的活物,春桃却干巴巴的,连让人伸手摘的念头都勾不起来。
这种心思,他只敢掖在夜里。一闭上眼,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桃花——白花花的身子在黑暗里晃,明明看得真切,指尖却碰不到半分,那股抓心挠肝的痒,能让他睁着眼熬到天快亮,可这话,他半个字都不敢往外吐。
那是他扒着院外的窗沿,守了好几晚才偷来的眼福。遮遮没挡的春光,成了他夜里唯一的慰藉。
以至于后来,哪怕桃花穿着整整齐齐的布衫从跟前走过,他也能立刻想起那一身晃眼的白,想起那两处红映着的、像刚蒸好的白面馒头似的软,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口水悄悄漫满了舌尖。
此刻春桃被堵在自家院里,肩上的锄头“哐当”砸在地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推搡得东倒西歪。
头发散了,衣襟被扯得歪斜,耳边全是“克夫鬼”“扫把星”的骂声,像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乱蛰。
她死死咬着唇,眼泪却还是漫出来——她不过是前晚被王志国打得疼了,暗里怨过一句“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哪真盼着他出事?
她只想好好过日子,哪怕天天挨揍,哪怕自己只是王志国找来的“替代工具”,也不想再被冠上“克夫”的名头,被赶回老家去。
风卷着她凌乱的头发,春桃像株被霜打蔫的野草,站在人群中央摇摇欲坠。“赶出去!不能让她再害人!”
王家长辈的声音刚落,一对中年夫妻就挤了出来。男的眉眼间和王志国有几分像,是王志国的堂兄王宝国;他们是共爷爷辈的实在亲戚!女的脸盘大得赛过筛子,腰粗得像灌满了米的麻袋,正是出了名的“大嗓门”刘大胖。
这夫妻俩早盯着王志国那三亩地了。前年王宝国就上门讨过地,说“你一个人荒着也是荒着,我帮你种,每年给你点粮食”,被王志国一口回绝——他心里门清,这夫妻俩是村里出了名的算计精,地一旦给了他们,再想要回来比登天还难。
王志国这辈子就盼着娶个媳妇,多生几个娃,把自家门户撑起来,哪能让他们占了便宜?
刘大胖先前见了春桃,就暗地咒她身子弱、生不出娃,听说春桃有“克夫命”,夫妻俩夜里不知偷着乐了多少回。
如今王志国出事,他俩比谁都急,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眼睛直勾勾盯着院里的厢房和院外的田地,心里早盘算开了:
等把春桃赶跑,这院子正好拆了给三个儿子分,那三亩地也能顺顺当当归了自家。
刘大胖与王宝国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王宝国从父亲那辈就是人丁兴旺,父亲三兄弟,到了他这也是三兄弟,他家在王家村算是大户了!
在农村,生儿子是标配,且一定要多生,这样家族才会壮大,才不会被欺负!
像王志国这样的从父亲那辈就是独苗,到了他这又是形单影只,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好日子还没几天就出事了,真是祖坟没烧香!
刘大胖扯着嗓子喊:“这女人留不得!王志国就是被她克死的!今天必须把她撵走,不然咱村还得出事!”
她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发疼,周围的村民被这话一激,也跟着起哄,有人捡起地上的土块往春桃身上扔,骂声混着风声,把整个院子裹得密不透风。
春桃蹲下身,双手抱着头,土块砸在背上生疼,可她连躲的力气都没有。泪水混着脸上的泥土往下淌,嘴里反复念叨着:“我没害他……我真的没害他……”
可没人听她的辩解,王宝国已经让人去拽她的胳膊,要把她拖出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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