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琴医生推开病房门时，美芽已经痛得蜷缩在床上，额前的碎发全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脸上。桃花见状，立刻迎上去，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焦急：“李医生，美芽是不是要生了？”
“别急，我先看看。”李医生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抚上半芽的肚子，指尖在腹部缓缓移动。
片刻后，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看着已经痛得脸部肌肉扭曲、嘴里不停哼唧的美芽，沉声说：“扶她去手术室做个详细检查吧，按这个触感，宫口开得还不算快，没这么快生。”
胡小妹和桃花立刻一左一右凑上前，各自架住美芽的胳膊。美芽浑身软得像没了骨头，全靠两个“妈”撑着，才勉强挪下床，一步一挪地往手术室走，每走一步，都要被阵痛牵扯得倒吸一口凉气。
“咋会痛成这样？”胡小妹一边费力地扶着美芽，一边小声嘀咕，“我生志伟那时候，虽说也痛，可没这么折腾人啊！”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对痛感的耐受度不同，生产的过程自然也不一样。”李敏琴跟在旁边，轻声解释着。
“是啊，”桃花也跟着点头，语气里满是共情，“我生小波那会，痛了整整一天一夜，差点没把半条命丢在产床上。”
说着，她的思绪不自觉飘回十几年前——那时候老公张良在外打工，生小波那天只有婆婆在身边。
婆婆不仅没帮忙，还在旁边一个劲地嫌她娇气：“哪个女人不生孩子？我当年生你张良两兄弟，一用力就跟拉泡屎似的出来了，哪有你这么费劲？”
后来她才听说，村里有些女人确实生得快，像母鸡下蛋似的轻松，可她偏是那少数的“磨人”体质，疼得喊了一天一夜，连隔壁院的村民都被吵得没睡好。
如今看着美芽这痛不欲生的模样，桃花心里像被什么揪着似的——那种钻心的疼，她太懂了，那是能刻进骨头里、记一辈子的滋味。
“行了，你们在门外等着吧。”李敏琴推开手术室的门，让美芽躺上检查床，随后转身对门外的两人说，接着便关上了门，开始为美芽做进一步检查。
“亲家，你坐下歇会，看你这脸都白了。”桃花拉过走廊边的塑料凳子，让给胡小妹。
胡小妹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刚喘了口气就念叨起来：“你也坐。对了，你说我家那老头子，按理说该到了，怎么还没来？”
桃花这才想起正事，连忙问：“志伟呢？他回来了吗？这孩子出生，当爸的总得出现在身边才好啊。”
“谁知道呢！等会儿让他爸打个电话问问。”胡小妹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无奈。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刘海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额头上还带着赶路的薄汗，一开口就问：“生了吗？美芽怎么样了？”
“还没呢，刚进手术室检查。”胡小妹连忙起身回答。
“哦。”刘海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脸上露出几分失落——他一大早喂完牲口就往镇上赶。
“对了，你问志伟了没？他到底啥时候到？”胡小妹急忙追问。
刘海掏出手机按亮屏幕看了看，说：“问了，他说今天的票，明天才到，估计这会已经上车了。”
“那这孩子要生了，他当爸的岂不是赶不上了？”桃花皱起眉头，替美芽觉得委屈。
“没买到票也没办法，他也急啊。”胡小妹嘴上替儿子辩解，心里却也忍不住犯愁。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敏琴走了出来。
“李医生，美芽怎么样了？”胡小妹、桃花和刘海三个人立刻一窝蜂地涌上前，目光紧紧盯着李医生的脸。
李医生摘下口罩，擦了擦额头的汗，语气带着几分感慨：“宫口开了三指了，还得等。这头胎啊，就是磨人，产妇遭罪，家属也跟着揪心。”
话音刚落，手术室里突然传来半芽一声比之前更剧烈的痛呼，听得门外三人心都跟着一紧。胡小妹急得直搓手：“这可咋整？就没什么办法能让她少痛点吗？”
李医生摇了摇头：“生孩子哪有不受罪的？你们在外面别慌，有情况我会随时出来说。”
就在这时，桃花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王国强”三个字。她心里一愣——他怎么会打电话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走廊僻静处接起了电话。“喂，王哥？”
电话那头传来王国强略显急促的声音：“桃花，美芽那边情况咋样了？生了没？我……我刚好拉客到医院附近，想着问问情况。”
其实他哪是刚好路过，从早上送桃花到医院后，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干脆在医院周边绕了好几圈，实在忍不住才打了这个电话。
桃花听着他话里的关切，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轻声说：“还没呢，刚检查完，开了三指，还得等。”
“那……那你们吃饭了没？医院食堂的饭不好吃，我在外面给你们买点包子油条？”王国强又试探着问，只想找个由头，能再靠近她一点。
桃花看了看走廊里急得团团转的胡小妹和刘海，犹豫了一下说：“不用了王哥，我们还不饿，等会儿再说吧。”
挂了电话，桃花回头看向手术室的门，心里既惦记着里面的美芽，又想起电话里王国强的声音，一时间竟有些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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