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采着自己家菌房里的蘑菇，看着鲜嫩饱满的菌子渐渐堆满竹筐，她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双手捧着娇嫩的伞菇，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那小生命如手上的菌种一样娇小可人，那既是她的软肋，也是她此刻唯一的依仗。
一个月前，她找到王国强，把怀孕的消息和盘托出，要他给个说法。可那人，至今杳无音讯。
她并不真的着急。孩子在她肚子里，拖得起的是她，该坐不住的，是那个男人。
只是，坐等从来不是春桃的性子，她眼底闪过一丝精明，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屋里，王志国躺在床上，目光黏在春桃忙碌的身影上，心里五味杂陈。这女人，好像是越来越好看了。
原先尖尖的下巴柔和了些，透着健康的圆润；身上那件米色毛衣下，干瘦的身子也渐渐丰腴起来，尤其是胸前那两团软肉，竟像发面馒头似的，肉眼可见地饱满了。
“春桃，你过来！”王志国的声音带着久病卧床的沙哑。
春桃瞥了他一眼，手里的活没停：“忙着呢，啥事？”
“你过来！”王志国加重了语气。
春桃没办法，只得放下手里的蘑菇，不情不愿地走到床边：“说吧。”
王志国仰着头，情欲的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突然伸出手，猛地抓住了春桃的胸前。
“你干啥！”春桃惊得浑身一颤，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后退。
“干啥？”王志国搓了搓手指，语气带着几分无赖，“你是我女人，摸一下怎么了？你这奶子，啥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你！”春桃又气又羞，脸颊涨得通红，转身就要走。
“站住！”王志国恼羞成怒地叫住她，声音里透着绝望，“我又拉了，快给老子换！”他狠狠地瞪着自己那双腿——那双腿自从车祸后，就再也没能站起来，成了他最大的耻辱和累赘。
春桃的脚步顿住了。她深吸一口气，拿起墙角的木盆，掀开盖在王志国腿上的薄被。
一股浓烈的恶臭瞬间扑面而来，春桃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转身就往门外的茅厕冲去，扶着墙干呕起来。
王志国眼睁睁看着她狼狈奔逃的背影，胸腔里的不甘和愤怒像野草般疯长。
他猛地捶了一下床沿，嘶吼道：“你他妈的装什么装！嫌老子脏？”
茅厕边，春桃弯着腰，吐得眼泪直流。直到胃里空了，她才扶着墙慢慢直起身，手再次轻轻覆上小腹。
最近这孕吐反应越来越频繁了，刚才那股气味只是个引子。
她看着自己映在泥水里的模糊倒影，第一次对未来感到了迷茫。
一边是床上那个如同废人般、只会用侮辱来掩饰无能的丈夫，一边是那个让她怀孕、却迟迟不肯露面的男人，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该何去何从？
这盘她自以为能掌控的棋，似乎从一开始，就布满了看不见的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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