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芽终于见识到志伟骨子里的偏执——
他像块甩不掉的膏药，死守在诊所门口，眼神执拗地黏着她，一遍遍地重复着那句劝诱，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恳切：“美芽，跟我回家吧！以前是我不好，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吵了！”
“志伟，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美芽攥紧了拳头，声音因隐忍而微微发颤，“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不要再来这里打扰我和幸运的生活！”
“离婚？”志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一沉，之前的恳切瞬间消失，“那是我说的气话！我现在不同意了！”
美芽看着他出尔反尔的嘴脸，只觉得一阵无语，心头涌上浓浓的疲惫与厌恶。
“美芽，那天我是被你气糊涂了才说离婚，”他又换上嬉皮笑脸的模样，凑上前来想拉她的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气也该消了。
再说幸运这病不也好好的了吗？以后咱不吵不闹，好好把日子过起来，行不行？”
“我说过，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美芽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眼神坚定得没有一丝余地，“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
见软的不行，志伟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眼底翻涌着阴鸷：“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张医生了？在他这诊所里住着，赖着不走？美芽我可告诉你，只要我没点头，你就还是我老婆，休想和他凑在一起！”
他索性从墙角拖过一把木椅，重重地坐在诊所门口，二郎腿一翘，摆出一副死缠烂打的架势：“今天你不跟我回家，我就坐在这不走了！”
“志伟！你别太过分！”美芽急得脸都红了，又气又慌，“这是诊所，是给人看病的地方，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别影响了生意！”
她更怕的是村里人的闲言碎语，那些指指点点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
“影响生意？”志伟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走，我就让大伙都看看——我老婆被张医生拐跑了，抛夫弃女住进了别人的地方！”
“你！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美芽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想推开他，幸好此刻是晚上，诊所早已关了门，街上没什么行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胡说！”志伟梗着脖子，被美芽推得晃了晃，又坐直了身子，“美芽，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对我没感情，我认了，但幸运是我刘家的种，不能跟着你在外面飘着！”
“以前你怎么不说？”美芽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失望，“离婚的时候，你爸说幸运是丫头片子，不要她，你也默认了。现在又来抢？”
“我……我那是一时糊涂，我后悔了！”志伟被噎了一下，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幸运不能没有爸爸！你想让她像你一样，从小在没父爱的家庭里长大吗？
美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我保证天天接幸运放学，帮你分担家务，好好赚钱，再也不玩游戏了！”
他说着就起身想去抱美芽，手臂刚伸过来，就被美芽狠狠推开。
“幸运跟着我，一样能过得幸福！”美芽咬着牙，眼眶微微泛红，却依旧不肯退让，“我们勉强在一起，只会让她生活在争吵和冷战里，那才是害了她！”
“我不管！”志伟彻底撕下了伪装，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这婚我不离！你要是不跟我回家，我就一直坐在这，直到你松口为止！我知道你心里有那个张医生，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安生！”
“你太卑鄙了！”美芽气得浑身发抖，指尖都在颤。
“卑鄙就卑鄙！”志伟豁出去了，语气里满是威胁，“你要是今晚不跟我走，明天一早诊所开门，我就把这事闹大！让
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张老默勾引别人的老婆，破坏别人的家庭！我看他以后还怎么在这村里立足，怎么当这个医生！”
他说完，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抱胸，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眼神阴恻恻地盯着美芽，仿佛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美芽站在原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太清楚志伟的性子，他说到做到，真要是闹开了，老默的名声就全毁了，这诊所也别想再开下去。
可让她回去和这样的人继续过日子，她死也不肯。
美芽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密密麻麻的疼。她猛地想起老默此刻还在医院守着病重的妻子，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压在他肩上，他已经够累了，她怎么能再给他添乱？
“不能让他分心……”她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老默的名声、他的家庭，都容不得半点风波。
她和他之间，从一开始就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们虽然离婚了，可他的妻子需要他，那是他逃不掉的责任。
而她，不该成为破坏这一切的人。
志伟的威胁还在耳边回响，那些足以毁掉老默的流言蜚语，像一把把尖刀悬在头顶。
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安稳，让老默在村里抬不起头，更不能让他在妻子病床前分心自责。
左右为难间，美芽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已被决绝取代。她看着志伟，牙齿几乎要咬碎下唇，终究是缓缓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回去。”
志伟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的笑容，刚要说话，就被美芽打断：“但你必须说到做到。
以后不准再玩游戏，不准再对我和幸运发脾气，要好好赚钱养家，分担家务。如果再像以前一样，我绝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我们之间，就永远彻底结束。”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志伟忙不迭地拍着胸脯保证，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美芽，你放心，我这次一定改，以后都听你的，咱们好好过日子！”
他生怕美芽反悔，连忙上前想拉她的手，美芽下意识地躲开了，只冷冷道：“走吧。”
转身的瞬间，美芽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诊所的门槛上，悄无声息。
她回头望了一眼诊所的窗户，那里曾映着她和老默并肩的身影，曾藏着她对未来的一点点期许，而现在，这一切都要被她亲手掐灭。
老默，对不起。祝你妻子早日康复，也祝你……余生安好吧。
她在心里默念着，脚步沉重地跟着志伟往那个早已没有温度的“家”走去，背影在夜色里拉得很长，满是孤绝与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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