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暂缓行程后,这处隐蔽的石室便成了众人临时的庇护所。时间在寂静与疗伤中缓缓流淌,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墨渊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睡与半昏睡之间。楚荀每日定时为他疏导经脉,以那融合了秩序之光的土系本源温养其心脉。过程缓慢,但胜在稳妥。那焦黑的灵纹反噬痕迹虽未完全消失,颜色却日渐浅澹,墨渊的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呼吸变得平稳悠长。只是他依旧虚弱,无法动用灵力,更别提研究机关术,大部分时间只能静静躺着,看着石室穹顶,眼神时而空洞,时而闪过一丝对未能完成研究的遗憾。
李慕白闲不住,在确认石室周边相对安全后,便开始研究那些从磁煞蜥身上收集来的“磁煞晶核”。他发现这些晶核内部结构极其不稳定,蕴含着狂暴的磁煞能量,极难被普通功法吸收,稍有不慎便会引发能量反噬。他尝试了数种符箓封印和能量引导方法,都收效甚微,气得他直骂这鬼地方的东西都邪门。
苏砚则利用这难得的平静时光,巩固自身修为,锤炼浩然正气。在这磁煞弥漫之地,正气运转格外艰涩,如同逆水行舟。但也正因如此,每一次成功的周天运转,都让他的正气变得更加凝练、纯粹,对心性的磨砺效果远超平常。他时常坐在角落,默诵典籍,身上散发出的澹澹白光,虽不耀眼,却如风中劲草,顽强地抵御着外界混乱气息的侵蚀,也为这昏暗的石室带来一丝宁定人心的力量。
老沙蝎是最沉默的一个。他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大部分时间都守在门边,或是短暂外出探查,确认周围环境。他带回了一些可以食用的地下菌类和干净的水源,解决了众人的生存问题。他很少主动交谈,只是偶尔看向楚荀为墨渊疗伤时,那古井无波的眼中会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不知是想起了死去的兄弟,还是对楚荀这神秘莫测的手段感到忌惮与好奇。
楚荀除了照料墨渊,其余时间也并未虚度。他盘膝坐在石室中央,主动引导外界那被星图梳理过、变得相对有序却依旧浓郁的磁煞之力入体。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满足于用混沌真罡被动承受和化解,而是尝试主动去“理解”和“驾驭”。
磁煞之力,混乱、沉重、干扰心神与能量……但其本质,是否也是一种特殊形态的“力”?若能明晰其运行规律,是否也能如臂使指?
他回忆起星图运转时,那将狂暴磁煞梳理得井然有序的磅礴伟力。那并非强行压制,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引导”与“规范”。
“我的混沌真罡,海纳百川,包容万象。光暗可融,阴阳可纳,这磁煞……为何不可?”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萌生。
他不再将涌入体内的磁煞视为需要驱逐的“杂质”,而是将其当作一种特殊的“能量素材”。混沌真罡如同一个无形的熔炉,将一丝丝磁煞之力包裹、分解,并非完全同化,而是尝试剖析其结构,理解其特性,保留其“沉重”、“干扰”的特性,却剔除其“混乱”、“侵蚀”的负面效果。
这个过程比单纯淬炼真罡更加凶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好几次,那被引入的磁煞之力差点失控,在他经脉中掀起小型风暴,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但楚荀凭借强大的武道意志和对混沌真罡的精妙掌控,一次次将其强行压制、梳理。
数日过去,他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他发现在混沌真罡的包裹下,那被初步“驯服”的磁煞之力,竟能隐隐与他的武道意志产生一丝微弱的联系。他尝试着将这一丝力量附着于拳锋之上,一拳击向空中。
没有惊人的气爆,只有一股无形的、带着沉重干扰意味的力场扩散开来,石室内的灯火都为之微微一暗,李慕白正在研究的一枚磁煞晶核甚至光芒一滞,内部能量差点紊乱。
“这是……磁煞罡气?”楚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虽然还很微弱,但这无疑是一个全新的方向。若能成功,他的“异武”体系将再添一种诡异而强大的对敌手段。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这日,外出探查的老沙蝎带着一身寒意匆匆返回,脸色比往日更加凝重。
“外面情况不太对。”他沙哑的声音带着紧迫感,“磁煞的波动比前几天剧烈了很多,像是在酝酿什么东西。而且,我在东边十几里外,发现了大规模人马行动的痕迹,不是沙盗,装备很精良,带着圣殿和新月圣教的标志,双方似乎都在向坠星湖方向集结,看样子,冲突升级了。”
众人心中一凛。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圣殿与新月的正面冲突,意味着坠星湖区域即将变成巨大的旋涡,他们若想接近星界通道,难度将呈倍数增加。
“另外,”老沙蝎看向楚荀,眼神复杂,“我感觉到一股很强的‘视线’,带着星盘算计的味道,在很远的地方扫过这片区域,虽然很隐晦,但……让人很不舒服。可能……是你们说的那个‘星谕者’到了。”
星谕者!金丹期强者!
石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李慕白握紧了拳头,苏砚眉头深锁,连躺在石床上的墨渊都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忧虑。
强敌环伺,大战将启,而他们之中,主力伤员未愈,整体实力与对方相比,差距悬殊。
楚荀缓缓站起身,走到石室门口,望向外面永恒的黑暗与隐约传来的磁煞嗡鸣。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同扎根于绝壁的孤松。
压力如山,却未能压弯他的脊梁,反而让他眼中的光芒愈发锐利。
“冲突升级,意味着机会与混乱并存。”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同伴,“墨兄的伤势已有起色,再静养两日,我们便出发。”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去坠星湖。这趟浑水,我们蹚定了!”
蛰伏已够,潜龙当出。纵然前方是龙潭虎穴,金丹拦路,他也要以手中之刀,劈出一条通往星界,通往昆仑,通往更强之路的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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