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飞雨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长街尽头，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如同实质般依旧萦绕在孙德胜师徒三人心头，久久不散。
夜风拂过，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孙德胜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以及心底那彻骨的寒意。他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僵硬，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自己那已臻明劲巅峰、在年轻一辈中堪称佼佼者的弟子，是如何被对方用两根手指，如同折断一根枯枝般，轻描淡写地废掉了手腕。
没有预想中的激烈交锋，没有内劲碰撞的轰鸣，甚至没有感受到对方身上有任何能量波动。就那么随意地一抬手，一夹，战斗便结束了。干脆利落到令人绝望。
“师……师父……”另一名弟子声音发颤，搀扶着痛苦呻吟的同伴，脸上写满了惊恐与后怕，“他……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是内劲巅峰的前辈？”
在他看来，能如此碾压明劲巅峰的，至少也得是内劲大成甚至巅峰的高手了。
“内劲巅峰？”孙德胜缓缓摇头，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若只是内劲巅峰，为师虽不敌，但至少能看清其内劲运转，感知其气息强弱……可是此人……”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极度困惑与难以置信的神色：“在他出手的瞬间，乃至之前，之后，我都未曾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内力波动！就好像……就好像他用的根本不是内劲，而是另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
这个发现，比对方是内劲巅峰更让他感到恐惧。未知，永远是最大的恐怖。
“不是内劲？那是什么？”弟子茫然。
“我不知道。”孙德胜长叹一声，眼神复杂地望向厉飞雨离去的方向，“或许……是传说中，超越了内劲，达到了‘先天’之境？真气内敛，返璞归真，故而感知不到？”
“先……先天？！”两名弟子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先天高手！那可是传说中的境界！放眼整个华夏古武界，明面上能达到先天之境的，无一不是名震一方、开宗立派的大佬级人物，是真正站在武道金字塔顶端的存在！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寻常武者一辈子都可能无缘得见一位！
那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会是先天高手？！
这简直比告诉他们明天太阳会从西边出来更让人难以置信！
“可是……师父，这怎么可能？他那么年轻……”弟子依旧无法接受。
“年轻？”孙德胜苦笑一声，“对于那等境界的存在，容貌或许早已不能代表真实年龄。又或者……他是某个隐世宗门倾力培养的、百年不遇的绝世天才？”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他们孙氏武馆，乃至整个江城的古武圈子，恐怕都招惹了一个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一想到自己之前竟然还想仗着内劲修为和地头蛇的身份，去威逼利诱对方交出小还丹，孙德胜就感到一阵后怕，脊背发凉。若是对方脾气稍微差一点，恐怕他们师徒三人今晚就得全部留在这里了！
“快！扶上你师兄，我们立刻回去！”孙德胜不敢再多停留，连忙吩咐弟子。
“师父，那……那我们的脸面……”弟子还有些不甘，武馆弟子被人当街废了，传出去终究不好听。
“脸面？”孙德胜厉声打断，脸上满是凝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脸面算什么？记住，今晚之事，对外严禁提起！尤其是关于那位……前辈的样貌和实力，绝不可泄露半分！谁若多嘴，逐出师门！”
他必须将影响降到最低，绝不能因为这点小事，为武馆引来灭顶之灾。同时，他心中也升起一股强烈的好奇与探究欲。
如此年轻的疑似先天高手出现在江城，究竟所为何事？拍卖会？那份残图？还是别有目的？
江城这潭水，看来是要被彻底搅浑了。
而此刻，已经回到家中、正拿着那份残图与神秘木盒仔细感应的厉飞雨，对于孙德胜师徒的震惊与猜测，自然是一无所知，也毫不在意。
在他眼中，所谓的明劲、内劲，乃至孙德胜猜测的先天，都不过是力量道路上微不足道的几个台阶罢了。巨龙不会在意脚下蚂蚁对力量的划分与惊叹。
他更感兴趣的，是手中这两件东西隐隐传来的、跨越时空的古老共鸣。
“有点意思。”厉飞雨指尖拂过残图上那暗红色的、无法解读的符号，又敲了敲那沉甸甸的木盒，“看来，得找机会去一些更‘古老’的地方看看了。”
他并不知道，孙德胜虽然严令弟子封口，但“江城出现神秘年轻高手，疑似先天”的模糊消息，依旧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开始在某些特定的、隐秘的古武圈小范围内，悄然流传开来，引来了一些真正有心人的目光。
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无声无息间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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