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的钟声敲过十二下,雪下得更密了,像无数细碎的银絮从天上撒下来。徐凤年把最后一块炭添进暖炉,火星子“噼啪”跳了两下,映得他眉眼格外温和。
“睡会儿吧,”他看向南宫和轩辕青峰,“后半夜该换班守岁了,我先盯着。”
南宫抱着熟睡的望舒起身,小家伙怀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糖画,糖渍在袖口结了层亮晶晶的壳。“我跟你一起,”她轻声道,“孩子睡沉了,也没什么事。”
轩辕青峰把徐念锋放进摇篮,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小家伙的小脸红扑扑的,睫毛上还沾着点雪花——刚才在院里看烟花时,不知怎么蹭上的。“我也不困,”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温华说后半夜要放‘报春鞭’,听着动静呢。”
三人围坐在暖炉边,没再多说什么,只听着窗外的雪声和屋里轻微的呼吸声。暖炉里的炭偶尔爆响,把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像在演一出无声的戏。
后半夜,望舒忽然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喊:“风车……转……”
南宫连忙拍着她的背轻哄,指尖触到孩子后背的汗湿,便起身去拿干净的中衣。轩辕青峰跟着站起来,帮她找炭火盆烘衣服,两人的动作默契得像做过千百遍。徐凤年则取了块松明,点亮了廊下那盏最大的红灯笼——灯笼上绣着的“福”字被雪打湿,颜色更深了,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你看,”徐凤年指着窗外,“雪光映着灯笼红,倒比城里的烟花还好看。”
轩辕青峰探头望去,果然,漫天飞雪里,红灯笼的光晕像块融化的蜜糖,把周围的雪都染成了淡淡的粉。望舒的铁风车还系在灯笼杆上,被雪压得微微弯着腰,却仍在慢悠悠地转,带起细碎的雪沫子,像无数小星子在飞。
“温华那家伙,说要放报春鞭,人呢?”南宫擦着望舒的汗,笑着打趣。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噼里啪啦”的鞭响,紧接着是温华的大嗓门:“徐凤年!轩辕丫头!南宫妹子!新年到——喝酒了——”
三人相视而笑,徐凤年抓起门边的酒壶:“走,接驾去。”
开门的瞬间,雪风裹着鞭炮的硝烟涌进来,温华裹着件大棉袄,手里拎着个酒坛,身后跟着齐当国,手里还捧着个红布包。
“猜猜这里面是啥?”温华挤进门,把布包往桌上一放,解开绳子——里面是个巴掌大的木雕,刻的是个扎着小辫的小姑娘,手里举着风车,正是望舒的模样。“给丫头的新年礼,赶在除夕前刻好的,还行吧?”
齐当国憨厚地笑:“我给念锋带了个小木马,木头是后山的黄杨,结实。”
望舒被鞭炮声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木雕立刻扑过去抱住:“是我!温叔叔刻的是我!”小脸上沾着睡痕,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徐念锋也被吵醒了,不哭不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鞭炮的火光,小手抓着摇篮边的木杆,咯咯地笑。
暖炉边又添了两张椅子,温华倒酒,齐当国剥花生,南宫给孩子们喂温水,轩辕青峰整理着被风吹乱的灯笼穗。徐凤年靠在门边,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忽然觉得,所谓团圆,未必是要一大家子挤在一处,而是这屋里的热气,檐下的红灯,窗外的雪,还有身边这些吵吵闹闹的人,加在一起,就成了最扎实的年味儿。
雪还在下,灯笼还在摇,鞭声远了,屋里的笑谈声却高了起来。望舒举着她的木雕风车,在屋里跑来跑去,徐念锋的笑声像串银铃,和着酒液晃动的声音,在这雪夜里,酿成了比迎春酒更醇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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