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告你们,别碰b-14储藏柜里的东西。”
唐教授堵在高级有机化学实验室门口,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他手里攥着的钥匙串在走廊灯光下闪着冷光,其中一把小巧的银色钥匙被单独隔开,显得格外醒目。
“为什么,教授?”我们研究小组的组长,李文,不解地问道,“那不是存放‘先驱者项目’原始试剂的地方吗?您上周才批准我们使用它作为对比样本的。”
“批准取消了。”唐教授语气生硬,目光在我们四人——李文、我(陈蕊)、张涛和王静脸上扫过,“那些样品不稳定,有未知风险。”
张涛,我们组里最执拗的天才,立刻反驳:“不稳定?根据已有数据,‘先驱者’试剂的半衰期超过五十年!而且我们只是做光谱分析,甚至不需要打开密封瓶。”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唐教授突然提高了音量,引得走廊里其他学生侧目。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有些风险……不在数据表上。记住我的话,离b-14远点。” 说完,他几乎是逃跑般地转身离开,那串钥匙在他手中叮当作响。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
“老头今天吃错药了?”张涛不满地嘟囔,“没有对比样本,我们这篇论文的核心论证就完了。”
王静,我们组最细心的成员,若有所思:“他好像……在害怕。你们注意到他的手了吗?在发抖。”
李文皱着眉头:“‘先驱者项目’……是二十多年前那个导致实验室关闭的事故吧?听说有个研究生……”
“严峰,”我接上话,我对学院的历史轶闻很感兴趣,“天才研究生,在一次深夜实验中发生意外,据说现场……很糟糕。实验室因此封闭了五年。”
一阵沉默。我们都听说过那个模糊的传闻,但细节一直被严格保密。
“所以,唐教授是担心安全问题?”王静问。
“安全问题会白纸黑字写进规章,而不是这样语焉不详的警告。”李文摇头,“他隐瞒了什么。”
张涛眼中闪过挑战的光芒:“所以,我们更该看看了。今晚怎么样?我有实验室的备用门卡。”
这个提议很疯狂,但好奇心和对研究成果的渴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们。最终,理性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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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化学楼寂静无声。我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高级有机实验室的门被张涛用卡刷开,沉重的门轴发出轻微的呻吟。
实验室里弥漫着熟悉的溶剂和清洁剂的味道,但隐约间,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难以形容的甜腥气。月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排列整齐的实验台和仪器上投下冷冽的光斑。
b-14储藏柜在实验室最里面的角落,是一个老式的钢制柜子,上面挂着一把沉重的黄铜锁。
“看,就是这把锁。”李文用手电照着那把锁,又对比了一下唐教授钥匙串上那把单独隔开的银色钥匙的印记,“不匹配。唐教授根本没打算让我们打开它。”
“幸好我准备了别的。”张涛得意地一笑,从工具包里掏出一套精细的开锁工具。他在这方面有些见不得光的天赋。
几分钟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锁开了。
我们屏住呼吸,张涛缓缓拉开柜门。里面没有预想中的各种瓶瓶罐罐,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厚重的铅制容器,上面贴着泛黄的标签,字迹是手写的:【先驱者-Alpha,严峰, 1998.07.14】。标签旁边,还用红笔醒目地写着:【禁止开启!】
容器本身密封得极好,但当我们把它小心翼翼地搬到中央实验台上时,王静突然吸了吸鼻子。
“味道……好像就是从这里面散发出来的。”她小声说,脸色有些发白,“更浓了。”
那是一种奇怪的甜腻感,混合着化学品的尖锐,让人隐隐作呕。
“开始吧,速战速决。”李文戴上双层手套,开始操作。他打算用注射器从容器顶端的橡胶隔垫抽取极少量样品,进行拉曼光谱分析。
就在针尖刺破隔垫的瞬间——
“嗡……”
实验室所有的日光灯管同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灯光开始剧烈地闪烁!
“电压不稳?”张涛抬头,语气不确定。
紧接着,放在一旁的低温冰箱压缩机发出刺耳的噪音,然后猛地停转。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只有我们粗重的呼吸声。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王静声音颤抖地问,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我们都听到了。非常轻微,像是有人在我们耳边极近的地方,痛苦地吸气。
嘶……嗬……
“是通风系统!”张涛强自镇定,“老毛病了。”
但我知道不是。那声音……带着湿漉漉的质感,仿佛来自一个破损的肺。
李文的手有些抖,但他还是成功抽取了不到一毫升的无色透明液体。就在他拔出针管,准备将其注入样品池时,异变再生!
实验台上,一支远离容器的钢笔突然自己滚落在地。同时,我们随身携带的手机屏幕瞬间集体黑屏,然后又亮起,显示出一堆乱码。
“这不对劲!”王静尖叫起来,“我们不该碰它的!”
突然,实验室角落的一个水龙头自己拧开了,哗哗地流出清水,但流出的水带着一股铁锈色和那相同的甜腥味!
“关闭它!”李文喊道。
张涛冲过去想关水龙头,却发现阀门纹丝不动。他骂了一句,用力一拧——
“咔嚓!”阀门的金属手柄竟然被他硬生生掰断了!断口处,渗出的不再是清水,而是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啊——!”王静终于控制不住,发出凄厉的尖叫。
那暗红色的液体在地上并没有扩散开,而是像有生命一般,开始蜿蜒流动,勾勒出……一个模糊的、扭曲的人形轮廓!
“是……是严峰!”我失声喊道,关于那次事故的零星传闻瞬间涌入脑海——现场极其惨烈,几乎无法辨认……
那个由液体构成的轮廓开始向上“生长”,变得立体,一个半透明的、周身散发着微弱磷光的人形逐渐凝聚。它没有清晰的五官,身体各部分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和融化状态,仿佛被强酸腐蚀过。它“站”在那里,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吸气声。
嘶……嗬……嘶……嗬……
“……痛……好痛……”一个破碎的、叠加着多重回音的声音直接在我们脑海中响起,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怨恨。
“它……它是那个死掉的研究生!”张涛面无血色,连连后退,撞倒了一把椅子。
幽灵严峰缓缓地“转向”我们,它那模糊的头部位置,仿佛有两个空洞在注视着我们。
“……我的……工作……”它嘶吼着,那股甜腥味瞬间变得浓烈刺鼻,“……完成它……否则……留下……陪我……”
话音刚落,实验室那扇厚重的防火门“砰”地一声自动关上,任凭我们如何拉拽都纹丝不动!
“门打不开了!”李文绝望地大喊。
幽灵严峰抬起一只“手”,那只手像融化的蜡一样滴落着暗红色的光点,指向李文刚才放在实验台上的那管试剂样品。
“……分析……数据……我要……结果……”
它要我们继续它未完成的实验!
“我们做不到!”王玲哭泣着,“我们不知道你当年在做什么!”
幽灵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整个实验室的玻璃器皿都在震动。它猛地指向张涛。
张涛的身体瞬间僵直,他的眼睛翻白,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然后,他像提线木偶一样,僵硬地走向一台电脑,手指以一种非人的速度在键盘上敲击起来,屏幕上飞速滚动着完全陌生的化学式和数据流!
“他被附身了!”我惊恐地意识到。
“阻止他!不能完成那个实验!”李文吼道,他抓起一个灭火器,试图冲向张涛。
但幽灵严峰只是轻轻一挥手,李文就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上,闷哼一声滑落下来,一时无法站起。
“……干扰……者……死……”幽灵的声音充满了暴戾。
我看着痛苦挣扎的张涛,倒地不起的李文,和几乎崩溃的王静,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必须做点什么!严峰的执念是未完成的实验,是他的“工作”……
我的目光扫过混乱的实验台,落在了那管被抽取出来的“先驱者”试剂上。一个极度危险的念头闪过脑海——如果它的执念源于此,那么毁掉源头呢?
“王静!”我压低声音,对蜷缩在角落的她喊道,“还记得‘先驱者项目’事故的调查报告摘要吗?上面提到现场有剧烈的氧化还原反应痕迹!”
王静愣了一下,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强氧化剂!实验室危废处理箱里有浓硝酸和酸性高锰酸钾废液!”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如果‘先驱者’试剂有不稳定的还原性成分……”
王静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她连滚爬爬地冲向墙角的危废处理箱。幸运的是,为了次日统一处理,里面有几个容量不小的废液瓶!
幽灵严峰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舍弃了对张涛的控制,转而向王静扑去!张涛软软地瘫倒在地。
“拦住它!”我对刚刚挣扎着爬起来的李文喊道。
李文抄起手边一个沉重的铁架台,用尽全身力气朝幽灵扔去!铁架台穿过它半透明的身体,砸在后面的墙上,发出巨响,但确实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趁此机会,王静已经抓起了那瓶浓硝酸废液,而我则抓起了高锰酸钾废液。
“扔向那管试剂和铅罐!”我大喊一声,将手中的瓶子奋力掷向实验台中央!
王静几乎同时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两个玻璃瓶在空中划过弧线,撞在铅制容器和那管样品上,轰然碎裂!
刺鼻的酸雾瞬间腾起,混合着高锰酸钾的紫色,与洒出的“先驱者”试剂发生了剧烈的反应!一阵刺目的闪光伴随着“嗤嗤”的剧烈声响,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弥漫开来,紧接着是一小团翻滚的、带着电火球的烟雾!
“不——!!!”
幽灵严峰发出了迄今为止最凄厉、最痛苦的惨嚎!它的身体在那团烟雾升起时开始剧烈地扭曲、膨胀,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在挣扎!那甜腥味被更加浓烈的焦糊和化学分解的恶臭所取代。
它周身的磷光变得极不稳定,明灭不定,身体轮廓像信号不良的图像一样开始闪烁、破碎!
“……不……我的……成果……”
它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不甘和绝望。
最终,在一阵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刺耳声响中,幽灵严峰的身影彻底爆散开来,化作无数细小的、迅速消散的光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实验室里瞬间恢复了平静。
日光灯停止了闪烁,稳定地亮着。水龙头不再流出红色液体。防火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锁舌弹开了。
只剩下我们四人惊魂未定地喘息,以及实验台上那一小片狼藉的、仍在微微冒着刺鼻烟雾的反应残留物。
后来,我们编造了一个“实验操作失误导致少量危险化学品混合反应”的理由,勉强搪塞了过去。唐教授来看过现场后,脸色灰白,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帮我们掩盖了大部分真相。b-14储藏柜被彻底清空、焊死。
我们的论文自然没能如期完成,但没人再提起这件事。
只是从那以后,我们几个人都落下了一些“后遗症”。李文偶尔会在深夜莫名惊醒,仿佛又闻到了那甜腥味。张涛对化学实验产生了难以克服的心理障碍,最终转了专业。王静和我,每次进入实验室,都会下意识地检查所有容器的密封性,并且坚决不再单独留下加班。
那场深夜的遭遇,像一道深刻的烙印,提醒着我们,有些边界不应跨越,有些被时间掩埋的伤痛与执念,最好永远不要惊醒。科学探索的道路上,不仅需要智慧和勇气,更需要对未知保持足够的敬畏。而那“先驱者”试剂的秘密,连同严峰痛苦的残响,终于随着那团刺鼻的烟雾,彻底消散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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