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宏景大厦的二十二层,“锐创科技”的办公室还亮着几盏孤灯。
陈远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将最后一行代码保存,按下了编译键。屏幕上的进度条开始缓慢爬升。
“总算搞定了……”他长舒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感觉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哒”声。这是他连续加班的第七天,为了这个该死的项目。
办公室空旷寂静,只有机箱风扇低沉的嗡鸣。其他同事早已下班,整层楼仿佛只剩下他一个活物。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断断续续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
呜…呜呜……
像是……哭声?
陈远猛地坐直身体,侧耳倾听。声音很轻,若有若无,仿佛隔着厚厚的墙壁,又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切和幽怨。
“谁?”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哭声戛然而止。
死寂重新降临。
“幻听了吧……”陈远自嘲地摇摇头,觉得自己是累过头了。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屏幕,进度条才走到一半。
他起身想去接杯水,刚走到饮水机旁,那哭声又响了起来!
呜…呜呜……嗯……
这一次,清晰了不少!仿佛就在……隔壁?
陈远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记得隔壁是一间空置了很久的小会议室,一直锁着,里面堆了些杂物。
他屏住呼吸,轻轻走到与隔壁相邻的墙壁旁,将耳朵贴了上去。
冰凉的墙面贴着耳廓。
声音更加清晰了!确实是从墙那边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哭声!悲悲切切,断断续续,听得人心里发毛。
“谁在里面?”陈远敲了敲墙壁,提高音量问道。
哭声再次瞬间停止。
墙壁那边,回归死寂。
陈远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不对劲!绝对不对劲!那间会议室他确定是锁着的!而且这哭声……
他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楼下保安室的电话。
“喂?保安室吗?我是二十二楼锐创科技的,我听到隔壁空会议室里有女人的哭声!你们能上来看看吗?”他的语速因为紧张而有些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保安老刘那带着浓重口音、慢吞吞的声音:“二十二楼?陈先生是吧……你确定是哭声?”
“非常确定!断断续续的,好像就在墙那边!”
老刘又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变得有些古怪:“陈先生……你……你是不是看花眼了?或者听错了?咱们楼隔音不太好,可能是楼下或者楼上的声音。”
“不可能!声音就是从隔壁传来的!你们快上来个人看看!”陈远有些急了。
“这个……”老刘显得很为难,“陈先生,不是我不去……那间会议室,很久没开过了,钥匙……钥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你看这大晚上的……要不,你就当没听见?赶紧干完活回家吧。”
“当没听见?”陈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里面可能有人被困了!或者出了什么事!”
“不会出事的,陈先生。”老刘的语气带着一种奇怪的笃定,“那间屋子……干净得很。你肯定是太累了,听错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竟然不等陈远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喂!”陈远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一股怒火混合着寒意直冲头顶。这保安什么态度?!
他不死心,又走到那面墙边,耳朵紧紧贴上去。
一片死寂。
难道……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太累了产生的幻觉?
他甩甩头,决定不再理会,回去继续等编译完成。
就在他转身离开墙壁的瞬间——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猛地从墙壁内部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墙里面,重重地撞了一下!
陈远吓得浑身一颤,猛地回头,死死盯住那面洁白无瑕的墙壁。
心脏狂跳起来。
不是幻觉!刚才那一下结结实实!墙里面有东西!
他颤抖着,再次将耳朵贴上去。
这一次,他听到了除了哭声和撞击声之外,更清晰的声音——
嘶啦……嘶啦……
像是……指甲在粗糙的水泥面上刮擦的声音!缓慢,持续,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质感。
而且,除了女人的哭声,似乎还夹杂着另一种更微弱、更让人心悸的声音——一种细弱游丝的、婴儿的啼哭!
陈远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猛地退后几步,远离那面墙,惊恐地环顾四周。惨白的灯光下,办公室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而诡异。
他再次拿起手机,这次直接拨打了项目经理李强的电话,他是本地人,在公司待得最久。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传来李强睡意朦胧的声音:“喂……小陈?这么晚了什么事?”
“李经理!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我在公司加班,听到隔壁空会议室里有奇怪的声音!女人的哭声,还有婴儿哭,刚才还有撞墙和抓墙的声音!”陈远语无伦次地快速说道,“我打电话给保安,他们不管!那里面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电话那头,李强的睡意似乎瞬间消失了,沉默了几秒钟,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小陈,你……你确定听到的是……婴儿哭声?”
“我确定!非常确定!就在墙里面!”
“你……”李强吸了一口冷气,“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公司!回家去!项目明天再说!”
“为什么?那里面到底……”
“别问为什么!”李强打断他,语气近乎严厉,“听我的!现在就走!离开二十二楼!离那面墙远点!立刻!”
“到底怎么回事?李经理你告诉我!”陈远追问道,恐惧和求知欲交织在一起。
电话那头,李强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听见:“那间会议室……很多年前,出过事……一个怀了孕的女员工,因为被裁员想不开,在里面……上吊了……一尸两命……”
陈远感觉一股凉气从头顶灌到脚底。
李强继续说道:“后来那屋子就老是闹动静……公司请人来看过,封了……但偶尔,特别是像你这样连续加班很久、阳气弱的时候……就能听到……看到她……”
“看到她?”陈远的声音发颤。
“对……据说,她不止是哭……还会……出来……”李强的声音越来越低,“小陈,快走!别待在那儿!千万别好奇!也别再听那墙里的声音!”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巨响猛地从隔壁传来!像是整个会议桌被掀翻的声音!
与此同时,陈远办公室这边的灯光,猛地剧烈闪烁起来!明灭不定,映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啊!”陈远惊叫一声,手机差点脱手。
“小陈!怎么了?!发生什么了?!”电话里,李强焦急地大喊。
“灯……灯在闪!隔壁有巨响!”陈远的声音带着哭腔。
“快跑!!”李强在电话那头声嘶力竭地喊道。
陈也想跑,但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恐惧像无形的绳索捆住了他。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那面原本洁白的墙壁上,靠近角落的地方,开始慢慢渗出……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像血一样!逐渐蜿蜒流淌下来,在墙上勾勒出狰狞的痕迹。
而那抓挠声和哭声,变得更加清晰、急促,仿佛就在一墙之隔,下一秒就要破墙而出!
“她……她出来了……小陈!跑啊!”李强显然也从电话里听到了异常,声音充满了绝望。
陈远猛地惊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扔掉手机,转身就向办公室大门冲去!
就在他抓住门把手,想要拧开的瞬间——
“啪!”
办公室的灯,彻底熄灭了。
一片漆黑。
绝对的、死寂的黑暗。
只有电脑屏幕还散发着幽幽的、惨淡的光芒,映照出他惊恐扭曲的脸。
门……打不开了!
无论他怎么用力拧动、撞击,那扇平时轻而易举就能打开的门,此刻如同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救命!开门!放我出去!”陈远疯狂地拍打着门板,声嘶力竭地呼喊。
无人回应。
整栋大楼仿佛都陷入了沉睡,或者说,被某种力量隔绝了。
就在这时,那熟悉的哭声和抓挠声,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声音的来源……变了。
不再是来自隔壁。
而是……来自他身后。
来自这间办公室的内部!
陈远僵硬地、一点一点地回过头。
借着电脑屏幕的微光,他看到了让他血液冻结的一幕——
在他刚才坐着的工位旁边,那个空着的、背对着他的旋转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上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老旧职业套装,长发披散,身形瘦削的女人。
她的身体背对着他,但她的头……却以一种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一百八十度的角度,硬生生转了过来!
惨白浮肿的脸上,一双只有眼白、没有瞳孔的眼睛,正空洞地“盯”着陈远!她的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而她的双手,正搭在椅子扶手上,那长长的、乌青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刮擦着扶手的皮质表面。
嘶啦……嘶啦……
声音和之前在墙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啊——!!!”陈远发出了濒死般的尖叫,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缩在门边,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女鬼就那样“坐”着,头扭着,无声地“看”着他,脸上挂着那凝固的、恶意的笑。
陈远的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
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李强的话在他脑海中闪过——“连续加班很久、阳气弱”……
阳气!对了!民间传说鬼物属阴,惧怕阳气、火光、剧烈声响!
他身上有什么?!
他猛地摸向口袋——手机!刚才扔掉了!
打火机!他因为偶尔抽烟,口袋里有个ZIppo打火机!
他颤抖着掏出那个冰冷的金属方块,“咔哒”一声掀开盖子,用力摩擦滚轮!
一簇小小的、橘黄色的火苗,在绝对的黑暗中跳跃起来!
就在火光亮起的瞬间,那女鬼似乎被刺激到了,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将扭曲的头转了回去,用后背对着火光,身体似乎微微蜷缩了一下!
有用!
陈远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但他知道,这小小的火苗支撑不了多久!必须找到更有效的方法!
他的目光疯狂扫视黑暗的办公室,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晕,看到了墙角立着的那个应急灯!平时不起眼,关键时刻……
他记得公司行政说过,这种老式应急灯里面有强光手电功能和高分贝警报器!
必须拿到它!
但那个应急灯,在办公室的另一头,距离女鬼的座位……很近!
陈远咬紧牙关,克制住几乎要炸裂的恐惧,一手举着打火机,一手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应急灯的方向挪动。
女鬼背对着他,没有动静,只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挠声还在持续。
快到了……就差几步……
突然!
打火机的火焰猛地摇曳了一下,烫到了他的手指!
“嘶!”他痛得下意识一缩手,火苗熄灭了!
黑暗瞬间重新吞噬了一切!
“咯咯咯……”一阵阴冷诡异的笑声,在黑暗中响起,近在咫尺!
陈远甚至能闻到一股浓烈的、如同停尸房福尔马林混合着血腥的腐臭气味!
他感觉一只冰冷、僵硬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啊!”他尖叫着,凭着记忆和感觉,猛地向前一扑!
“嘭!”他撞在了放着应急灯的墙角柜子上,顾不得疼痛,双手胡乱地摸索着,终于抓住了那个沉重的应急灯!
他按照记忆,疯狂地按动着上面的按钮!
“呜——!!呜——!!”
刺耳尖锐的警报声猛地炸响!同时,一道极其强烈的、白炽的光柱从灯头射出,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
光柱正好打在那女鬼的身上!
“嗷——!!!”
女鬼发出了凄厉无比、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她的身体在强光照射下,如同被泼了硫酸般冒出滚滚浓密的黑烟!皮肤迅速焦黑、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血肉!
她疯狂地扭动着,试图躲避光线,但那强光仿佛有实质的力量,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陈远看到有效,更是死死抱住应急灯,将光柱死死锁定在女鬼身上!
“嗤嗤”的灼烧声不绝于耳,恶臭扑鼻。
女鬼的嚎叫越来越微弱,身体也越来越透明。
就在这时,陈远注意到,在强光照射下,女鬼脚下那片阴影中,似乎有一小块区域异常黑暗,并且微微蠕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连接着她和这栋大楼。
是根源!那间会议室的怨气根源!
陈远心一横,抱着应急灯,强忍着恐惧和恶心,一步步逼近那正在消散的女鬼,将最强的光柱,猛地对准了那片异常黑暗的阴影!
“不——!!!”
女鬼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无尽怨毒和绝望的尖啸。
“噗!”
如同气泡破裂的轻响。
女鬼的身影,连同那片蠕动的黑暗,在强光和警报声中,彻底化为一股黑烟,迅速消散在空气里。
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应急灯的光柱也恢复了正常的照明亮度。
办公室头顶的日光灯,啪嗒几声,重新亮了起来,驱散了黑暗。
门把手,也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锁舌弹开了。
陈远脱力地瘫倒在地,抱着冰冷的应急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让他几乎虚脱。
空气中那浓烈的腐臭味,也渐渐淡去,最终消失无踪。
一切都结束了。
第二天,陈远大病一场,高烧不退,胡言乱语。病好后,他立刻辞了职,再也没有踏足过那栋大厦。
后来他辗转听说,就在他离职后不久,公司终于请了真正的高人,彻底拆毁了二十二楼那间空置会议室的内部隔墙,并在原址进行了一场不为人知的法事。
据说,工人们在拆除墙壁时,在夹层里发现了一些早已干涸发黑的、可疑的污渍,以及几缕纠缠在一起的、不属于任何已知建材的、枯槁的长发。
那面曾经渗出“血水”、传出哭声和抓挠声的墙,被彻底铲平,不留痕迹。
但陈远知道,有些痕迹是铲不平的。至少在他心里,那面墙,和墙里的东西,将永远存在于他每一个深夜的噩梦里,伴随着那若有若无的、永恒的……
嘶啦……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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