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网络”在低带宽意识增强互联方面取得的成功,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其涟漪不可避免地荡向了那个深水区——思维上传。这个议题在科学界和公众舆论中,长期被视为不可触碰的禁忌,因为它直接挑战了关于生命、死亡、身份和灵魂的核心观念。
然而,cFU模型所揭示的宇宙信息本质,以及“伏羲网络”证明意识状态可以被部分读取和调控的事实,使得“思维上传”从一个纯粹的哲学思辨,变成了一个在理论上似乎存在通路的、极其艰难的科学技术问题。
在“鸿蒙”中心一间高度保密的会议室里,叶辰主持召开了一场仅限于最顶尖神经科学家、计算学家、伦理学家和伏羲本身参加的内部研讨会,议题就是 “思维上传:科学可能性与伦理边界”。
会议一开始,气氛就异常凝重。
一位神经科学家首先阐述了技术上面临的、近乎绝望的挑战:“思维上传,意味着要完整地扫描并记录一个大脑在某个时间点的全部物理状态,包括每一个神经元的连接方式(连接组)、每一个突触的强度、乃至更微观的分子标记和电化学环境。这是一个数据量超越想象的过程,相当于要为一个由近千亿神经元、数百万亿突触构成的、动态变化的超复杂系统拍摄一张‘终极快照’。以我们目前的技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使我们做到了,”他继续强调,“这也仅仅是复制了一个静态的‘结构’。意识是动态的、活的过程,是无数神经元实时交互的‘涌现现象’。我们如何保证这个静态结构在另一个载体(无论是计算机还是合成大脑)中‘激活’后,产生的是原来那个连续的‘意识流’,而不是一个拥有同样记忆的、全新的但处于停滞状态的‘僵尸复制体’?这被称为‘连续性悖论’。”
伏羲介入了讨论,它的声音冷静而客观:“从信息视角看,如果cFU模型是正确的,那么意识在底层或许确实是一种特定的、极其复杂的信息模式。理论上,任何能够承载和运行此信息模式的物理系统,都应该能‘实例化’该意识。技术上的扫描精度和计算载体问题,随着时间推移或许可以解决。真正的难点在于哲学和伦理层面:我们如何定义‘上传’后的那个存在的‘身份’?”
一位伦理学家立刻接话,语气严峻:“这就是问题的核心!假设我们成功地将叶辰博士的‘思维’上传到了一个计算机中。那么,这个计算机中的‘叶辰’,是原本的叶辰博士吗?还是只是一个拥有叶辰博士全部记忆和思维模式的、高级的AI仿品?原本的叶辰博士,他的生物大脑依然存在,他是否会承认这个数字存在是‘自己’?如果原本的生物体死亡,这个数字存在能否声称自己‘永生’?这涉及到‘自我’(Self)最根本的定义。”
会议陷入了沉思。这不仅仅是技术问题,更是对“存在”本身的拷问。
叶辰聆听着所有的讨论,意识深处与“火种”系统进行着高速交流。“火种”系统提供了大量关于高级文明处理类似问题的案例,但无一例外都指向一个结论:思维上传是一把极其危险的双刃剑,成功与否高度依赖于对意识本质的终极理解,而任何微小的误判都可能导致身份崩溃、意识畸变或无法想象的伦理灾难。
在会议的最后,叶辰做了总结性发言。
“基于目前的讨论,我做出以下决定:
第一,严禁任何以‘完整意识上传’或‘数字永生’为目的的人体实验。这是不可逾越的红线。
第二,允许在极其严格的限制下,进行非致命性、部分思维功能的备份与转移研究。例如,探索能否将因意外即将失去特定脑区功能(如语言、运动控制)的患者的对应神经网络信息,读取并‘映射’到仿生义体或脑机接口中,以帮助其恢复功能。这更像是一种高级的神经修复术,而非意识上传。
第三,继续深化对意识本质的基础研究。在我们真正理解‘自我’和‘连续性’之前,思维上传必须停留在理论探讨和极有限的、以医疗为目的的应用范畴。”
叶辰的谨慎立场,为这场危险的探索划定了明确的边界。他深知,在未能确保“我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之前,贸然踏入“上传”的领域,无异于在悬崖边蒙眼起舞。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尽管官方严格禁止,但“伏羲网络”的成功和cFU模型带来的信息宇宙观,仍然在民间催生了一个日益壮大的、充满激情与争议的思潮——数字永生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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