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的气氛,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冷冽。
相玥穿着一身丝质睡袍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丰盛的早餐,却丝毫没有胃口。她的手放在桌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红痕。
陆沉舟坐在她对面,优雅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陆星阑坐在相玥身边,眼神不安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几次欲言又止。
“吃啊,”陆沉舟抬头,对相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吃完我们好去办手续。”
相玥的身体猛地一颤。
“伯父,您不能这么做!”陆星阑终于忍不住了,他“腾”地站起来,脸色涨红,“相玥她……”
“坐下!”陆沉舟厉声喝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伯父,我……”
“星阑,”相玥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坐下,吃饭。”
陆星阑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片死寂的灰败,心如刀割。他缓缓坐下,拳头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这才对嘛,”陆沉舟满意地点点头,又对相玥说,“陆太太,你也是。乖乖吃完这顿饭,然后我们去把离婚手续办了。从此以后,你自由了。”
他口中的“自由”,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相玥拿起叉子,机械地叉起一块煎蛋,送进嘴里。煎蛋很嫩,却像嚼蜡一样,没有一丝味道。
“对了,”陆沉舟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星阑,我给你联系了国外的学校,下个月就开学。你好好准备一下,别给你伯母……哦不,是给你前伯母,添麻烦。”
“伯父!”陆星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不去!我要留下来!”
“由不得你!”陆沉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他看向相玥,眼神里带着一丝胜利的炫耀:“陆太太,你没意见吧?”
相玥放下叉子,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然后,她抬起头,看向陆沉舟,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
“我有个更好的提议,”她说。
陆沉舟挑眉:“哦?”
“离婚可以,”相玥说,“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
“因为我怀孕了。”相玥的手,轻轻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眼神温柔而坚定,“陆沉舟,我怀了你的孩子。”
餐厅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陆星阑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陆沉舟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他死死地盯着相玥,仿佛要将她看穿。
“你说什么?”他一字一句地问。
“我说,”相玥重复了一遍,声音清晰而坚定,“我怀了你的孩子。陆沉舟,你要当爸爸了。”
陆沉舟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像要将她生吞活剥。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坐下,端起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
“有意思,”他冷笑一声,“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放下咖啡杯,看向相玥,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相玥,你以为,用一个孩子,就能绑住我?”
“不,”相玥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我不是想绑住你。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孩子,是我的护身符。在孩子出生之前,你不能动我和星阑。”
陆沉舟笑了。他笑得很大声,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愤怒。
“好,好得很!”他拍着桌子,眼神疯狂,“相玥,我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能想到这一招!”
他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相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我答应你。在孩子出生之前,我不会动你们。但是……”
他俯下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等孩子生下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直起身,对目瞪口呆的陆星阑说:“还有你!别以为有她护着你,你就能高枕无忧!等这件事过去,我再跟你算账!”
他转身,大步走向门口,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相玥一眼,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记住,”他说,“你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好好养胎。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餐厅里,只剩下相玥和陆星阑。
相玥缓缓抬起头,看向陆星阑。少年的眼中,满是泪水。
“相玥……”他哽咽着,想要说什么。
“我没事。”相玥打断他,她站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有点累,先上去休息了。”
她转身,一步一步地走上楼,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株在寒风中傲然挺立的青松。
陆星阑看着她的背影,终于忍不住,趴在餐桌上,失声痛哭起来。
相玥没有回房间,而是走进了三楼的画室。
画室里,还残留着陆星阑常用的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她走到画架前,上面是一幅未完成的向日葵,笔触热烈而充满生命力。
她拿起画笔,蘸了一点柠檬黄,在画布的空白处,轻轻画了一个圆。然后,她又用朱红,在圆的周围,画了几片小小的花瓣。
那是一个……花苞。
她放下画笔,看着那个小小的花苞,眼泪终于忍不住,一颗颗滚落,砸在画布上,将颜料晕染开来。
她没有怀孕。
她只是在赌。
赌陆沉舟的狠毒,赌陆星阑的纯真,赌自己这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还能再承受多少次打击。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冷风吹了进来,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她看着庭院里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菟丝花没有根,它必须依附在其他植物上才能生存。但它也会开花,开一种很小很小的花,颜色很淡,却很美。”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空空如也。
“对不起,”她轻声说,“我不能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承受这一切。”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就知道是陆星阑。
“相玥……”他走到她身边,声音沙哑,“你……真的怀孕了吗?”
相玥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眼泪无声地流着。
陆星阑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看着她肩膀的微微颤抖,心如刀割。他伸出手,想要抱住她,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相玥,”他哽咽着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相玥转过身,看着他满是泪水的脸。她伸出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珍宝。
“不怪你,”她说,“星阑,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希望。”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他手里。
是一个小小的、廉价的水钻发夹——和她那天戴的一模一样。
“这个,送给你。”她说,“等春天来了,梧桐树发芽的时候,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陆星阑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发夹,用力地点了点头。
相玥看着他,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一丝决绝,也带着一丝……对未来的微弱的期盼。
窗外,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但在这间小小的画室里,却仿佛有一颗小小的种子,正在冰冷的土壤下,悄然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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