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刃指尖轻敲酒杯,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竹里春’虽好,但总归寡淡了些……配点佐料才够滋味。”
她眼尾微挑,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邪气。
紫璇立刻会意,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在指尖轻轻一转,笑意盈盈:“这‘醉梦散’可是好东西,不知厉堂主酒后……会吐出什么真话?”
厉尘兮闻言,朗声大笑,一把接过瓷瓶,眼底闪过狡黠:“那我可得先试试药效——若真醉了,我定要说,我想娶阁主!”
说完,他故意朝沈霜刃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沈霜刃冷哼一声,抬脚便踹:“想得美!本阁主现在可是名花有主,轮不到你肖想。”
厉尘兮灵活一闪,顺势将“醉梦散”倒入酒壶,轻轻摇晃,琥珀色的酒液泛起细微涟漪。
他拎起酒壶,大步朝门外走去,衣袂翻飞间丢下一句:“等着吧,待会儿醉仙楼里,可有好戏看了!“
醉仙楼内,金丝楠木雕栏映着烛火流光,琉璃盏中琼浆玉液微漾,整座楼阁都浸在奢靡的浮香里。
这里是盛京城最负盛名的销金窟,达官显贵在此推杯换盏,谈笑间皆是权谋算计。
周岩之站在醉仙楼门前,神色谨慎地环顾四周。
他一身靛蓝锦袍,腰间玉佩温润,看似寻常赴宴,可指尖却在袖中微微摩挲,似在确认什么。
夜风掠过,他眉头微蹙,总觉得暗处似有目光蛰伏。
——确实有。
暗巷阴影里,数道黑影无声蛰伏,玄铁卫的寒刃隐在夜色中,只待一声令下。
而就在周岩之设宴的雅间隔壁,南晏修一袭墨色锦袍,指节修长,正慢条斯理地斟着茶。
茶烟袅袅,氤氲了他深邃的眉眼,却遮不住眸底那抹冷锐的锋芒。
他指尖轻点杯沿,唇角微勾,低喃道:“周大人,可别让本王失望啊……”
夜色渐浓,醉仙楼前华灯璀璨,一辆青帷马车缓缓停驻。
车帘微掀,厉尘兮一袭暗纹锦袍踏出,手中提着那壶掺了“醉梦散”的竹里春,眉眼含笑,一派风流倜傥之态。
周岩之见状,立刻迎上前,拱手笑道:“厉掌柜,可算把您盼来了。”
厉尘兮故作受宠若惊,连忙行礼:“周大人折煞在下了,怎敢劳您亲自相迎?”
他语气谦逊,眼底却闪过一丝玩味,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暗处蛰伏的玄铁卫,他早已察觉。
周岩之笑容热络,伸手虚扶:“厉掌柜说哪里话?今日能请到您,是本官的荣幸,快请进!”
“周大人盛情,厉某却之不恭。”
厉尘兮朗声一笑,顺势抬步,与周岩之一同步入醉仙楼。
就在两人错身而过的刹那,他广袖微垂,修长的手指在袖底迅速一翻,做了个极隐蔽的手势——
拇指轻扣中指,尾指微翘,如拈花般一瞬即逝。
——“有暗卫。”
暗处,两道身影无声领会。
紫璇隐在街角阴影里,指尖原本已按在剑柄上的手缓缓松开,冷峻的眉眼在斗笠下微微一动。她侧首,向不远处的沈霜刃递了个眼神。
沈霜刃正倚在醉仙楼对面的茶肆二楼,手中团扇半掩朱唇,看似慵懒,实则已将整个局势尽收眼底。
她指尖轻敲扇骨三下,示意收到。
厉尘兮随周岩之踏入厢房,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屋内众人。
城南米行的赵掌柜正捏着胡须与逍遥楼孙当家低语,见他二人进来,满座商贾纷纷起身拱手,脸上堆着的笑意在烛火下明暗不定。
厉掌柜百闻不如一见啊!
赵掌柜捋须的手顿了顿,眼尾褶子里藏着试探。
厉尘兮玄色衣摆掠过青砖地,执扇回礼时带起一缕幽兰香:赵老板说笑了,晚辈不过侥幸得了几个酿酒方子。
这话引得孙老板突然倾身,杯中新醅酒液晃出琥珀光:听说前日新酿半日售罄?厉掌柜这慧眼......
诸位且坐。
周岩之突然插入的嗓音让觥筹交错声戛然而止。
他手中越窑青瓷茶壶悬在厉尘兮杯上三寸,水线却稳稳落入盏中:还有位贵客未至。
铜算盘珠子的脆响就是在这时渗进来的。
啪嗒——赵掌柜的银筷坠地。
厉尘兮余光瞥见孙老板的酒杯正沿着酱碟边缘打转,满座绫罗绸缎无风自动。
那个青衫文士跨过门槛时,腰间青铜算盘正撞在门框上,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声响。
醉仙楼吴为镛。
周岩之喉结滚动的声音几乎盖过介绍词。
厉尘兮指腹摩挲着茶盏上凸起的缠枝纹,忽然想起三年前漕运案卷宗里那个墨迹未干的名字——正是眼前这个自称账房的人。
而他真正的身份是苏鸣的谋士,此刻却隐瞒了身份。
久仰明月楼厉掌柜。
吴为镛拱手时算盘珠哗啦一响,像在拨动什么无形的东西。
厉尘兮折扇地展开,扇面上墨竹恰好遮住他眼底寒芒:常听各掌柜们说起吴先生大名,今日果真是应了那句话,百闻不如一见。
开席吧。
周岩之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厅内凝滞的气氛,指尖在檀木桌面上轻轻一叩,清脆的声响惊醒了悬挂在梁间的鎏金香炉,一缕青烟袅袅散开。
众人纷纷落座,衣袍摩擦间带起细微的沙沙声。
厉尘兮垂眸敛目,指尖把玩着青瓷酒杯,耳边灌入的尽是些盐引、漕运之类的生意经。
他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眼底却凝着化不开的寒霜——
这些冠冕堂皇的官话底下,流淌的分明是民脂民膏。
三巡酒过,厅内已是一片狼藉。
有人趴在描金屏风上呕吐,有人抱着柱子唱艳曲。
厉尘兮顺势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桌面上,半阖的眼睫下,眸光如刃。
他故意将半杯酒泼在衣襟上,浓烈的酒气立刻裹满全身。
周大人...
吴为镛不知何时挪到了主座,蟒纹袖口扫过鎏金酒壶。
他指节敲击桌面的节奏,竟与更漏声分毫不差。
周岩之的官服后襟已洇出深色汗迹,他佯装斟酒凑近:吴先生明鉴,此次运送...实属意外...
掌柜的茶都凉了。
吴为镛突然拔高声音,惊得周岩之手中银壶当啷作响。
待侍女重新布菜时,他又压低嗓音:那二十万石若是泡不出味道...
话音未落,周岩之的象牙箸已跌落在孔雀蓝釉碟上,碎成两截。
厉尘兮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们将二十万两白银称作,把苏鸣比作茶庄掌柜!
他听着周岩之谄媚的嗓音,胃里翻涌起真实的恶心。
这位六品官员此刻佝偻着腰,活像条摇尾乞怜的癞皮狗。
十日后运往北境的官盐...吴为镛的密信在袖中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周岩之接信时手抖得如同风中秋叶
忽然有醉汉撞翻案几,厉尘兮趁机将脸埋进臂弯,遮住嘴角绽开的冷笑。
诸位尽兴!
周岩之突然高声举杯,官袍上的鹭鸶补子随着动作剧烈晃动。
他亲手为众人斟酒时,指尖在厉尘兮的杯沿微妙地顿了顿,多注了三分满。
厉尘兮装作喝醉的样子坐起身,凝视着周岩之将竹里春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他指尖轻叩窗棂,发出三声极轻的脆响,仿佛夜风拂过竹林。
窗外月色如水,沈霜刃的身影在檐角一闪而逝,袖间银针映出冷冷寒光。
紫璇的绛紫裙裾掠过青瓦,腕间银铃在风中寂然无声——她们早用丝绢缠住了铃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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