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晏修连夜审查了一晚上,除了已经掌握的账册信笺,又从江府搜出的密件中翻出不少关键证据,一条完整的贪墨链条已然清晰。
“假黄金的案子,人证物证俱全,看来可以结案了。”
南晏修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对墨昱说道,“但那些西域外商,以及他们大量购入硫磺硝石的目的,还需深查,此事绝不简单。”
“是,属下会加派人手跟进。”
南晏修回到书房,铺开奏折,给皇上写了一封密折。
他详细禀明了工部尚书江永舟父子与矿冶司刘铭勾结,以银充金、贪墨国库黄金的罪行与经过,证据列得清清楚楚。
然而,他巧妙地避开了与西域外商之间的异常交易往来,也未曾提及豕骨阁抢先一步灭口的事情。
放下笔,他目光深沉地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
“豕骨阁……”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这个神秘组织总是在他之前动手,精准地清除掉关键人物,而且似乎总是第一个洞察到事件之间的隐秘联系。
这般强大的情报能力和行动力,绝非普通江湖势力,其背后定然深不可测,他之前竟有些轻敌了。
“王爷,路小姐来了,在前厅哭闹不休,奴婢们实在拦不住……”
门外传来丫鬟怯生生的禀报。
“放肆!王爷在书房处理要务,岂容打扰?”
墨昱立刻厉声呵斥。
“墨大人息怒,”丫鬟的声音带着哭腔,“实在是路姑娘她……她在前厅寻死觅活的,奴婢怕真出了事,才斗胆来禀报王爷的。”
南晏修回过神,想到路清清,眉头便不自觉地皱起。
但碍于她父亲路丞相的权势和母妃玉妃的情面,又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南晏修语气冷淡,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往前厅走去。
“霜姑娘,霜姑娘!”
青莹小跑着回到月影阁,语气急切,“路小姐来了,在前厅哭闹得厉害,王爷已经过去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沈霜刃正在对镜处理脖子上那道细微的剑伤,听见动静,连忙将药罐收起,顺手拿起一件立领外衫穿上,恰好遮住了脖颈。
“她来干什么?”
沈霜刃玩味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奴婢听前院的小厮说,是路丞相向皇上请旨,要将路小姐指婚给陵耀王呢!之前想嫁给咱们王爷没成,这转头又求到陵耀王头上了。”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沈霜刃心中漾开一圈涟漪。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那个她尚未确认是否就是记忆中“阿承”的人,如今竟要娶别人了?
她原本想着,与南晏修这一年期的婚约届满后,便可抽身去仔细调查此事,却不曾想,时间悄然流逝,契约已过去大半年,而变故已生。
她迅速收敛了那片刻的异样,神色恢复如常,语气轻松:“走,去看看热闹。”
前厅里,路清清坐在椅子上,哭得梨花带雨,死死抱着南晏修的胳膊不放手:“晏修哥哥!我不要嫁给陵耀王!我不要!”
南晏修试图推开她,奈何她抱得极紧,语气冰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胡闹?”
“我不管!之前玉妃娘娘和我父亲明明答应过,说会把我许配给晏修哥哥你的!你都忘了吗?”
路清清抬起泪眼,控诉道。
“儿时戏言,怎能当真?”南晏修不为所动。
“我不管!若晏修哥哥不帮我,那我……那我只好……”
路清清猛地站起身,出其不意地冲到墨昱身边,拔出他腰间的佩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只好了结于此了!”
眼看刀锋就要触及肌肤,只听“铛”的一声脆响,路清清只觉得手腕一麻,踉跄着向后倒去,手中的刀也“哐当”掉在地上。
南晏修眼神一凛,目光瞬间锁定了掉落在地的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他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微上扬。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迅捷闪过,沈霜刃已揽住路清清的腰,将她扶稳,嘴上却不饶人,带着戏谑:“路小姐若真不想活了,大可以回你的丞相府自尽,何必非要脏了我这陵渊王府的地界?”
南晏修心知她是在逗弄路清清,却也再次为沈霜刃这手精准的内功和飞针技巧暗暗心惊。
自从知道她是沈昭之后,以往她偶尔显露的武功和轻功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将门虎女,自幼习武,身手不凡实属正常。
路清清气鼓鼓地瞪着沈霜刃,她本意并非真要求死,不过是想以此博取南晏修的怜惜,谁知被沈霜刃破坏了。
沈霜刃施施然走到南晏修身旁坐下,挑眉问道:“怎么了这是?大早晨的,路小姐这演的是哪一出?”
南晏修看着沈霜刃坐下,又忆起她之前看向南承霁的眼神,一股酸意涌上。
他扭过头,目光紧锁着沈霜刃,带着试探的语气,刻意放缓了声音:“她……要与我皇兄成亲了。”
沈霜刃面上装作毫无波澜,甚至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才淡淡道:“哦?那是好事情啊。陵耀王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路小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南晏修的语气瞬间低沉下去,带着明显的不悦,“爱妃对这形容,倒是用得颇为贴切。”
沈霜刃心下暗笑,知道这醋坛子又打翻了。
得,还是不说了。
她赶紧转移话题,看向路清清:“路小姐,你若不想成婚,大可以好好与你父亲商议,跑来我家闹什么?”
路清清立刻反驳:“这是我晏修哥哥的家!什么时候成你家了?”
沈霜刃忍不住继续逗她,故意将身子往南晏修那边靠了靠,语气亲昵:“我与你晏修哥哥成了婚,这里自然就是我家。”
她特意将“晏修哥哥”四个字咬得极重,说完还故意偏过头,冲着南晏修狡黠地眨了眨眼。
然而南晏修此刻却没完全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满脑子都回荡着她方才那句理所当然的“来我家干什么”。
因着她这句话,他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泛起一阵隐秘的欣喜——她说,这里是她的家。
路清清被怼得哑口无言,又气又急,再次放声大哭起来。
南晏修被哭声吵得心烦意乱,耐着性子问:“那你待如何?”
路清清擦了擦眼泪,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晏修哥哥,你娶我吧!我不求正妃之位,就算做个侍妾也好!这样父亲就不会逼我嫁给陵耀王了!”
“胡闹!”南晏修断然拒绝。
沈霜刃一听,心下明了:合着这小丫头在这儿等着呢?
她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却又暗含维护:“路小姐,王爷才同我成婚半年多,若此时急急纳妾,岂不是要叫外头众人议论陵渊王风流成性,宠妾灭妻?这名声,王爷可担待不起。”
路清清不理会沈霜刃,只抓着南晏修的衣袖哀求:“晏修哥哥,只有这样才能救清清了!你就答应我吧,晏修哥哥……”
南晏修甩开她的手,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你若不想嫁给我皇兄,待我见了父皇,自会为你进言。但纳妾之事,绝无可能。”
路清清见南晏修态度坚决,语气生硬,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也无用,况且旁边还有个牙尖嘴利的沈霜刃。
她自知理亏,也讨不到好处,只得悻悻地收了眼泪,小声道:“谢谢晏修哥哥……还是晏修哥哥疼我……那……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了王府。
看着路清清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沈霜刃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戏,看得倒是热闹。
戏看完了,她站起身,拍拍衣袖就准备回月影阁。
南晏修看着她那一脸“小人得志”、明媚动人的样子,心头一动,长臂一伸,直接拽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人重新揽回了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沈霜刃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嗔道:“大白天的,你这是干什么?”
南晏修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目光灼灼:“若我没听错,方才似乎有人说我……风流成性?”
沈霜刃偏过头,掩饰着微微发烫的脸颊,嘴硬道:“不然呢?你看看你招的这朵小桃花,往府里跑几回了?”
南晏修凑得更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声音带着诱哄:“所以……爱妃这是吃醋了?”
“开什么玩笑!”沈霜刃立刻否认,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南晏修低笑出声,手臂收紧,将她牢牢圈在怀中,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承诺:“放心。这陵渊王府,从前,现在,往后,都只会有你一个女主人。”
沈霜刃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绯红,连耳根都染上了艳色。
她用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几乎是落荒而逃,只留下一句带着慌乱的:“我……我回去了!”
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南晏修眼底的笑意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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