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距离与陵南的练习赛仅剩不足十小时。湘北体育馆内却已是一片热火朝天。与昨日全队合练的喧嚣不同,今天场馆的一角,正在进行着一场看似古怪,却针对性极强的“特训中的特训”。
“左边!”
水户洋平站在罚球线附近,口中喊出方向的同时,右手猛地将一颗橙色的篮球(旁边还放着几个排球和网球)高高抛向篮板的左侧。
早已在篮下严阵以待的樱木花道,闻声而动。他怒吼一声,双脚奋力蹬地,那怪物般的弹跳力瞬间爆发,整个人如同火箭般蹿升,长臂伸展,朝着篮球的落点精准抓去!
“砰!”
一声闷响,篮球被他牢牢抓在手中。落地时,他还不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红色的头发在晨曦中格外醒目:“哈哈哈!看到了吗,洋平!这种简单的球,对本天才来说小菜一碟!”
洋平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说:“别高兴太早,樱木。刚才我喊了方向,而且抛的是速度最慢的篮球。真正的篮板球,可没人会告诉你往哪边掉,而且速度会比这快得多。”
樱木撇撇嘴,不以为然:“哼!不管它往哪飞,本天才都能把它抢下来!”
“是吗?”洋平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弯腰捡起一颗白色的网球,“那我们来点不一样的。这次,我不喊方向,而且……用这个。”
他晃了晃手中那颗小巧而富有弹性的网球。
樱木瞪大了眼睛:“喂喂,洋平,你开玩笑吧?用这玩意儿怎么练篮板?”
“正因为小,速度快,轨迹难以预测,才更能锻炼你的反应速度、预判能力和起跳时机。”洋平解释道,“篮板球拼的不仅仅是弹跳和身高,更重要的是卡位、预判和对球反弹轨迹的直觉。你要学会‘阅读’投篮,判断球不进之后最可能弹向的方向。”
他不再多言,目光专注地看向篮筐,手腕一抖,那颗网球便以远比篮球迅捷的速度飞出,“啪”地一声砸在篮筐前沿,然后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猛地向上方弹起!
“哇呀!”樱木根本没看清球的轨迹,只看到一道白影闪过,等他反应过来起跳时,网球早已越过他的指尖,落在了他身后很远的地方。
“太慢了,樱木。”洋平的声音依旧平稳,“你是在球弹出后才开始判断和起跳。顶尖的篮板手,在球出手的瞬间,甚至在投篮者动作做出时,就已经开始判断这球会不会进,以及如果不进,会砸在篮筐的哪个位置,从而提前移动、卡位。”
樱木挠了挠他火红的头发,脸上写满了困惑:“看……看投篮动作就知道球往哪弹?这怎么可能?”
“可能的。”洋平捡回网球,走到樱木身边,“这是一种经验和感觉的积累。比如,投篮弧度平的球,砸前沿的概率高,容易弹得远;弧度高的球,砸后沿的概率高,容易落在篮筐附近。力量大的球弹得远,力量轻的球可能直接掉下来。还有打板投篮的反弹角度……这些都需要你在比赛中不断观察和总结。”
他看着樱木似懂非懂的脸,知道对于单细胞的樱木来说,理论过于复杂。他需要更直接、更游戏化的方式。
“这样吧,我们换个方法。”洋平指了指篮筐,“你来投篮,故意投不进,然后自己去抢篮板。”
“啊?自己投自己抢?”樱木觉得这很简单。
“没错,但有个规则。”洋平走到篮下,“我会在你出手后,立刻喊出一个区域,比如‘左边底线’、‘右边短角’、‘中间禁区’。你必须在球弹起后,准确地将球拨向我喊出的区域,就像把篮板球点给处于那个位置的队友一样。同时,你要用身体挡住我,不让我碰到球。”
“拨球?挡住你?”樱木来了兴趣,这听起来有点像游戏,“没问题!看本天才怎么戏耍你,洋平!”
训练开始。
樱木第一次出手,力道稍大,球砸在篮筐后沿,高高弹起。
“右边短角!”洋平立刻喊道。
樱木凭借着本能跳起,但他只想着把球抓下来,完全忘记了“拨球”的指令,双手将球搂住,落地后才发现不对。
“错了!是拨向右边短角,不是自己抓!”洋平提醒道,“再来!”
第二次,樱木记住了要拨球,但他跳起后,只是胡乱用手把球往右边一拍,球软绵绵地飞了出去,毫无准头和力量可言。
“方向对了,但力度和控制太差!这样的‘传球’队友根本接不到!”洋平毫不留情地指出。
第三次,樱木在跳起拨球时,忘记了用身体卡住洋平,被洋平轻松绕前,差点把球断走。
“卡位!樱木!用你的屁股和后背把我挡在身后!篮板球是战争,禁区就是你的领地!”洋平用力顶了顶樱木的后背。
樱木被顶得一个趔趄,顿时火冒三丈:“可恶!洋平你耍赖!”
“这不是耍赖,这是实战!”洋平严肃地说,“陵南的鱼住和福田,会比你更凶猛地卡位!你想在他们头上抢篮板,就得比他们更狠,更聪明!”
接下来的训练,变成了樱木与洋平在篮下的微型战争。樱木一次次地投篮,然后根据洋平的指令,在激烈的身体对抗中,努力地将弹起的篮球拨向指定区域。洋平则不断地模拟着防守球员,给他施加压力,纠正他的卡位姿势(“双脚站稳,重心降低,手臂张开但要控制动作,避免犯规!”),提醒他的起跳时机(“别急着跳!等球开始下落的瞬间再起跳,才能跳到最高点!”)。
汗水很快浸透了两人的训练服。樱木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屡屡出错,到后来渐渐能够在下意识中完成卡位动作,拨球的力度和方向也开始有了一点模样。他那惊人的运动天赋和学习能力再次显现,虽然动作依旧充满了野性,但那份专注和进步的速度令人咋舌。
“左边底线!”洋平再次喊道。
樱木刚刚投出一个偏出的球,他几乎在洋平喊出声的同时,就已经利用一个半转身,用宽阔的后背将洋平死死卡在身后,双眼紧紧盯着空中旋转的篮球。在篮球撞击篮筐侧沿、向外弹出的瞬间,他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般跃起,不再是盲目地抓球,而是看准来球,用手指手腕的力量,精准地一拨!
“啪!”
篮球带着旋转,划过一道低平的弧线,径直飞向了洋平指定的左边底线区域,落点相当不错!
“成功了!哈哈哈哈!洋平你看到了吗!本天才成功了!”樱木落地后,兴奋地手舞足蹈,仿佛完成了一次绝杀。
洋平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干得不错,樱木。记住刚才的感觉——卡住人,看准球,在最高点用手指控制拨球。”
他走到场边,拿起水瓶递给樱木:“篮板球不仅仅是抢到球,更是为球队创造第二次进攻的机会。一个好的篮板手,是球队进攻的发起者之一。明天,陵南的那个光头中锋(鱼住)和那个嚣张的家伙(福田),他们会拼命想把你挤出禁区。你要做的,就是用你今天学到的东西,告诉他们——”
洋平看着樱木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禁区,是你天才樱木花道的地盘!”
樱木接过水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然后用袖子用力抹了把脸,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斗志和无比的自信。
“放心吧,洋平!明天的篮板球,全都是本天才的!谁也别想抢走!”他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发出砰砰的响声。
朝阳透过窗户,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光洁的地板上。一场关于禁区统治权的特训暂时告一段落,而真正的考验,即将在几小时后的陵南体育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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