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奈川的篮球版图,并非只有海南、翔阳、陵南、湘北这些豪强。在一些看似普通的学校里,同样燃烧着对篮球的热爱,甚至更为纯粹,更为孤注一掷。武园高中,便是其中之一。
这所以校园内女生比例极高而闻名的学校,其男子篮球部在县内一直处于中游水平,不算弱旅,但也从未真正触及过全国大赛的门槛。然而,近两年,因为一个人的存在,武园篮球部开始吸引一些额外的目光。
这个人就是小田龙政,武园高中二年级的王牌球员。
傍晚时分,武园高中的篮球馆内,大部分队员已经结束训练,三三两两地离开,空旷的场馆里只剩下篮球单调而执着地撞击地面的声音。
小田龙政还在加练。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运动背心,紧贴在略显单薄却线条分明的身躯上。他的动作一丝不苟,每一次运球突破,每一次急停跳投,都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认真。他的眼神专注,甚至可以说是执拗,紧紧盯着篮筐,仿佛那是他整个世界唯一的焦点。
“唰!”又是一记干净利落的中投空心入网。
他小跑着捡回球,呼吸粗重,却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对于小田龙政而言,篮球不仅仅是一项运动,更是他生活的全部重心,是他证明自己价值、通往未来的唯一道路。他没有樱木花道那样怪物般的身体天赋,没有流川枫那般与生俱来的球感,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这日复一日、近乎自虐的刻苦训练。
“小田,还在练啊?”经理有些心疼地递过毛巾和水。
“嗯,再投一百个。”小田接过水,只是简单地道谢,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篮筐。他的性格就如同他的球风,扎实、认真,甚至有些古板,不善于言辞,更不懂得如何放松。
场馆入口处的阴影里,一个穿着武园校服的女生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个便当盒。她是岛村叶子,小田龙政的女友。她看着场内那个心无旁骛、挥汗如雨的身影,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无奈。
叶子还记得,以前小田训练结束后,总会陪她一起回家,两人会聊聊天,说说学校里发生的趣事。虽然小田话不多,但那份陪伴是真实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时刻越来越少。篮球占据了他几乎所有的时间,训练、加练、研究对手录像……留给她的空间被挤压得所剩无几。
她今天特意做了他喜欢吃的玉子烧,想给他一个惊喜,等他训练结束。可看他现在的架势,这“结束”似乎遥遥无期。
“叶子,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同班的女生路过,好奇地问。
“啊,没什么,我看他训练很投入,不想打扰他。”叶子连忙挤出一个笑容,将便当盒往身后藏了藏。
“小田君真是努力呢,难怪能成为王牌。”同学赞叹道。
“是啊……他很努力。”叶子轻声附和,目光却有些游离。努力是好事,可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仿佛在和篮球争夺着小田的注意力,而这场争夺,她似乎注定是输家。
就在这时,篮球馆的门被推开,几个刚刚结束部活的篮球部成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和几分戏谑。
“喂,小田!听说了吗?过几天我们要和湘北高中打练习赛!”
小田龙政刚刚投出一球,闻言动作微微一顿,篮球砸在篮筐上弹了回来。他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波动:“湘北?”
“对啊!就是那个今年县大赛打进了四强,还把王者海南逼入绝境的湘北!听说他们队里有个红头发的超级新人,叫樱木花道,厉害得很!”
“樱木……花道?”小田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眼神中的那点波动迅速被一种清晰的不屑和冷意所取代。这个名字,他记得。
他当然记得。那个在学期初,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向女生表白,甚至骚扰过叶子的红毛猴子!那个据说运动神经发达,但根本不懂篮球为何物的门外汉!他居然也打篮球?还成了什么“超级新人”?
在小田龙政看来,篮球是一项神圣而严肃的事业,需要付出全部的汗水和心血。像樱木花道那种轻浮的家伙,凭什么能站在县大赛四强的舞台上?凭什么能获得“超级新人”的名号?简直是侮辱了这项运动!
“哼,”小田冷哼一声,弯腰捡起篮球,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不过是个运气好的笨蛋罢了。靠着身体胡乱打球的门外汉,能有什么真本事?”
他脑海中浮现出樱木花道那张傻乎乎的脸,以及他曾经纠缠叶子的画面,一股无名火悄然升起。他绝不允许那种家伙,在篮球场上,尤其是在叶子可能观看的比赛中,耀武扬威!
“练习赛是什么时候?”小田沉声问道,手中的篮球被他捏得更紧了。
“后天下午!”
“好。”小田转过身,面向篮筐,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和不屑,都倾注在接下来的每一次投篮中。“后天,我会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篮球。”
“砰!砰!唰!”
篮球撞击地面和刷网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用力,更加急促。小田龙政的身影在空旷的球馆里,显得格外孤独,也格外坚定,带着一股即将迎战挑衅者的决绝。
叶子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对话和小田越发用力的拍球声,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隐约感觉到了小田对那个叫樱木花道的人的敌意,这敌意似乎不仅仅源于篮球。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便当盒,最终还是默默转身,悄悄地离开了。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她来时怀揣的期待,形成了淡淡的对比。而她身后篮球馆里那个执着的身影,对此一无所知,他的世界里,此刻只剩下了篮球,以及那个即将到来的、必须击败的“门外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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