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的猝然离世,如同抽走了支撑辽东危局的一根主心骨。宁远城内,悲声四起,将士恸哭。北京朝堂,更是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与混乱之中。哀悼之余,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摆在了所有人面前:谁人能接替孙师傅,稳住这关系国运的辽东防线?
朝会上,争论再起。有人举荐资历深厚的老臣,有人提议由兵部侍郎王在晋接任,也有人认为当从关内调派知兵大员。各方势力暗中角力,都想将这关乎数十万大军、千里防线的权柄,握在自己人或其派系手中。
朱由校(陈远)高坐龙庭,面无表情地听着下方的争吵,心中却是一片冰冷与焦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的辽东,不仅仅面临着建奴努尔哈赤的威胁,更潜藏着“种子”巢穴那足以颠覆一切的巨大危机!寻常的守成之将,根本无法应对如此复杂的局面。
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几个名字,却又一一否决。资历老的能力未必足,知兵的未必能协调各方关系,能协调关系的又未必有魄力应对那超自然的威胁……更重要的是,此人必须对他绝对忠诚,能够理解并执行他那超越时代的战略意图。
就在争论不休之际,一个略显清瘦,但目光坚定、声音洪亮的身影出列,朗声道:“陛下!臣,袁崇焕,愿往辽东,督师蓟辽,必竭尽全力,稳固边防,以报陛下知遇之恩,慰孙师傅在天之灵!”
袁崇焕!
朱由校目光一凝。此人他印象颇深,进士出身,曾在邵武知县任上便显露出过人的胆识和军事才能,后因上书陈述辽东防务得到孙承宗赏识,破格提拔为兵部职方司主事,参与辽事。他为人刚愎,行事果决,甚至有些狂傲,但确有其才实干,且对辽东局势有着独到的见解,是坚定的主战派。
更重要的是,在原本的历史上,正是此人镇守宁远,取得了对努尔哈赤的“宁远大捷”!虽然后世对其功过争议极大,但其能力毋庸置疑。
此刻,面对无人敢轻易接手的烫手山芋,袁崇焕主动请缨,这份胆魄,让朱由校心中一动。
“袁卿,”朱由校缓缓开口,压下朝堂上的嘈杂,“你可知辽东局势之复杂,肩上担子之重?非止建奴虎视,更有诸多……难以预料的隐忧。”
袁崇焕昂首道:“臣深知!然,国难当头,岂能畏缩不前?孙师傅未尽之业,当由后来者继之!臣不才,愿效仿班超投笔,纵使马革裹尸,亦要守住我大明一寸山河!”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与决绝。
朱由校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那是一种混合着忠诚、抱负与近乎偏执的信念的光芒。他知道,用袁崇焕是一场赌博。此人能力极强,但性格缺陷同样明显,用得好是一把锋利的宝剑,用不好可能伤及自身。
但眼下,他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时间不等人!辽东的“种子”巢穴如同定时炸弹,必须尽快处理!他需要一把能斩开乱局的快刀!
“好!”朱由校不再犹豫,一拍御案,“袁崇焕忠勇可嘉,才略过人!朕就命你以右佥都御史衔,巡抚辽东,替朕守好这国门!”
“臣,领旨谢恩!必不负陛下重托!”袁崇焕重重叩首。
任命一下,朝堂之上神色各异。有为其勇气赞叹者,有因其资历尚浅而疑虑者,亦有暗中冷笑,等着看其笑话者。但圣意已决,无人再敢明面反对。
朱由校随即又做了一系列人事调整,将一批与袁崇焕理念相近或至少不抵触的将领调往辽东辅助,并赋予袁崇焕临机决断、便宜行事之权。同时,他密令骆思恭,派遣“异闻司”的精干人员,携带格物院研制的探测设备和部分针对“种子”的武器,秘密随袁崇焕前往辽东,归其节制,专门负责处理巢穴事宜。
离京前,朱由校在乾清宫偏殿单独召见了袁崇焕。
“元素(袁崇焕字),”朱由校语气凝重,“辽东之事,朕就托付与你了。明面上,建奴乃心腹大患,然有一事,关乎社稷存亡,比建奴更为紧要。”他将关于宁远附近可能存在诡异巢穴的机密信息(略去了“星骸”和“玄”的来源,只说是可靠谍报和格物院探测结果)告知了袁崇焕。
袁崇焕初时震惊,但很快冷静下来,眼中锐光更盛:“陛下放心!无论是建奴还是妖邪,但凡危及我大明者,臣必以雷霆手段除之!”
“切记,此事需极度隐秘,探查清楚后再行动,务求一击必中,避免打草惊蛇,引发不可测之后果。”朱由校再三叮嘱。
“臣明白!”
送走袁崇焕,朱由校心中稍定,但忧虑未减。他知道,这只是将危机的引线交给了最可能拆解它的人,但能否成功,仍是未知之数。
而北方的林丹汗,似乎并未给大明喘息之机。
数日后,边关急报:林丹汗集结数万骑兵,以追剿叛部为名,突然南下,兵锋直指大明宣府镇外围!
朝野震动!
看来,净世会的鼓动,已经让这位蒙古大汗,迫不及待地想要试探大明的虚实了。
北疆的战火,一触即发。
朱由校的目光再次投向巨大的舆图,北方的阴云与辽东的隐忧,如同两条绞索,同时勒紧了他的心脏。
【第71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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