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阳平关。
魏延站在关隘的城楼上,风吹得他身上的战袍猎猎作响。他眯着眼,打量着关前的地形和自己手头的防务。
这里是汉中的北大门,也是曹军南下的必经之路。关隘依山而建,地势险要,本是天险。但魏延看了一圈,眉头却皱了起来。
“这防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但身边的副将听得清清楚楚。
副将是汉中本地将领,听了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小声解释道:“将军,这……这都是按照之前的规制修筑的,夏侯渊当年就是没打下这里……”
“那是当年!”魏延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当年夏侯渊是轻敌冒进,自己送了人头。现在来的是曹真,这人打仗稳得很,跟他爹曹操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最喜欢步步为营。你看看这寨墙,看着高,其实土质疏松,下面连地基都没打牢。还有那边的箭塔,位置不对,射界里全是死角。真要被人家大军围上来,用投石车砸上几天,这关就跟纸糊的没两样。”
副将听得一头冷汗,他从未想过这些。在他看来,关墙够高,兵卒够多,就足够了。
魏延没再理会他,转身对身后一名年轻军官说道:“王平,你带人去,把太子殿下亲手编写的《防务工事手册》给各个营的都尉、校尉发下去。让他们一个时辰内看完,然后带上自己的人,按照手册上的要求,给我重新加固工事!”
“是,将军!”名叫王平的军官,是从皇家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也是刘禅特意安插在魏延身边的。他不像传统将领那样只知冲锋陷阵,脑子里装满了各种新式的战术和工事理论。
很快,整个阳平关防线都动了起来。
数万名士兵被动员起来,挖土的挖土,夯地的夯地,伐木的伐木。他们按照手册上的图样,在主寨墙外,挖掘了数道宽大的壕沟,壕沟里插满了削尖的木桩。又在寨墙之后,堆起了厚实的土坡,用来吸收投石车石弹的冲击力。原本位置不佳的箭塔被拆除,在王平的指挥下,数十座新的箭塔,按照能够形成交叉火力的原则,被重新建立起来。
那些汉中本地的老兵,一开始还怨声载道,觉得这是瞎折腾。可当他们看到新修的工事,一道套着一道,彼此之间还能相互支援,才咂摸出点味道来。这防御,看着就比以前踏实多了。
“将军,这么大动静,会不会被魏军的探子看到?”副将忧心忡忡地问。
“看到?我就是要让他们看到!”魏延冷笑一声,“让他们知道,阳平关不好打,让他们把更多的人、更多的攻城家伙都调到这里来。太子殿下的计策,第一步就是要让他们把脑袋往咱们这块铁板上撞!”
三日后,魏军的先锋大军,黑压压地出现在了阳平关前的平原上。帅旗之下,正是魏国大将军曹真。
他勒住战马,举目远望。眼前的阳平关,和他情报里描述的,似乎有些不一样。关隘之外,多出了许多他从未见过的防御设施,整个防线看起来层次分明,透着一股子森严。
“这刘备军中,何时有了如此精通防务之人?”曹真眉头微蹙,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奉了魏帝曹丕的死命令,必须拿下汉中,一雪前耻。
“传令,安营扎寨!明日一早,试探性攻城!”
次日,战鼓声震天动地。数千名魏军士兵,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呐喊着向阳平关发起了第一轮冲击。
“放箭!”
城楼上,魏延冷静地发出命令。
一时间,箭如雨下。新式箭塔的交叉火力,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魏军士兵在冲锋的道路上,成片成片地倒下。好不容易冲到城墙下,迎接他们的,是滚烫的金汁和冰冷的滚石檑木。
一连数日,曹真变着法子攻城,却都在魏延滴水不漏的防守下,撞得头破血流,在城下丢下了数千具尸体,连城墙的边都没摸到。
曹真有些急了。他没想到蜀汉的防守如此顽强。
“将军,那魏延用兵,看似勇猛,实则章法严谨,怕是不好对付。而且蜀军士气高昂,武器精良,怕是场硬仗。”身边的副将夏侯尚提醒道。
“哼,再硬的骨头,我也要给它啃下来!”曹真冷哼一声,他就不信,自己十万大军,还拿不下区区一个阳平关。
就在曹真准备下令,不惜代价发动总攻时,战局却出现了“转机”。
在一场夜间的攻防战中,魏军的一支偏师,竟然“侥幸”地攻破了阳平关的一处外围小寨。虽然很快就被魏延亲率援兵打了回去,但这个消息,却让曹真看到了希望。
“看来,这魏延也不是无懈可击!他的兵力有限,顾此失彼!”曹真兴奋地在地图上敲了敲,“传我将令,主力继续猛攻主寨,吸引魏延的注意。命张合将军,率领精兵五千,绕道奇袭那处被攻破过的小寨!我要在那里,撕开一个口子!”
他不知道,这正是魏延故意卖给他的一个破绽。
……
长安,东宫。
刘禅看着手中刚刚从汉中送来的八百里加急战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战报上,详细记录了阳平关这几日的战况。魏延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了他预设的剧本上。
“相父,您看。”刘禅将竹简递给一旁的诸葛亮,“魏文长做得不错。他这一下,算是把曹真的主力,死死地钉在阳平关下了。”
诸葛亮接过竹简,仔细看了一遍,也是抚须微笑:“魏将军勇猛果决,又能领会殿下的战略意图,实乃大将之才。他这个破绽卖得恰到好处,不多不少,正好能勾起曹真的贪念,又不会让他起疑。接下来,曹真怕是要把血本都押在阳平关了。”
“对,他越是着急,就越会犯错。”刘禅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拿起代表马超部队的红色小旗,将它向着魏军后方的粮道,又推进了一段距离。
“阳平关的戏,才刚刚开场。现在,该轮到另一边的狼群,给曹真送上一份大礼了。”
诸葛亮看着沙盘上蜀军的整个布局,心中感慨万千。太子殿下这一环扣一环的计策,将魏军的每一步反应都算了进去。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用兵,而是对人心的精准把控。
曹丕想用一场大胜来证明自己,曹真想用一场大胜来博取功名。这种急功近利的心态,从一开始,就让他们落入了太子殿下精心编织的罗网之中。
“殿下,”诸葛亮拱手道,“如今前线战事顺利,后方粮草调度也已步入正轨。只是……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相父但说无妨。”
“臣发现,我军新式军械的消耗,远超战前预估。尤其是箭矢和百炼钢刀,前线每日的损耗都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兵工厂虽已全力生产,但长此以往,恐怕会供应不上。”诸葛亮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刘禅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他也注意到了。新军的战斗力是强,但也是靠着精良的装备堆出来的。打仗,说到底打的还是钱和资源。
“相父所言极是。”刘禅沉吟片刻,脑中一个现代的金融概念,开始和眼前的困境结合起来。
“是时候,让益州的那些世家豪强们,也为这场国战出点力了。”他眼中光芒一闪,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慢慢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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