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树干上,手臂上的焦痕还在抽着疼,像是有根铁丝在里面来回拉。火堆快灭了,只剩一点红光在灰里闪。洛昭跪坐在那儿,手撑着地,没说话。苏清雪站在边上,剑收了一半,眼神落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没力气再跟谁吵了。
刚才那把火,烧的是蛊,也是命。现在人还坐着,但感觉一半身子已经被人从里到外掏空了。可偏偏这时候,耳朵尖起来——
“娘……别走……”
声音很轻,像风吹过草尖。
我偏头看过去,是苏清雪。她靠着另一棵树,闭着眼,眉头拧成个疙瘩,嘴唇微微动着,又说了一遍:“别走……求你了……”
我没动。
这话说得不像平时的她。那个总是一副“我毒死你都不带眨眼”的冷脸丫头,居然会用这种语气求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上次见人梦里喊娘的,还是我在巷子里捡到的那个小乞丐,第二天就被赵天虎的人拖走喂狗了。那时候我也听见他喊“娘”,可没人来救。
我慢慢撑着树干站起来,腿有点软,但还能走。几步挪到她跟前,蹲下来看她脸。火光太弱,照不清她眼角的纹路,但我看见一滴水从她眼角滑下来,砸在衣领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她哭了?
我愣住。
不是装的,也不是风迷眼。她是真在梦里疼。
我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想起自己手上那点本事——火能烧蛊,也能探东西。之前试过用火焰感知能量流动,这次能不能……看看她在梦里到底经历了啥?
我抬起手,指尖冒出一缕火苗。不是那种烧人的烈火,是我特意压住的、温温的一团,像呼吸一样柔和。系统提示跳出来:【检测到非攻击性能量输出,是否记录为新技能分支?】
我懒得理它。
小心翼翼地,我把那团火凑近她太阳穴,轻轻一碰。
嗡——
脑子里像有人敲了口钟。
画面直接炸开:
一片雾蒙蒙的山林,竹楼建在悬崖边,底下是深谷,风一吹就晃。一个女人抱着个小女孩,穿的是南疆那边的麻布裙,头发挽成髻,插着一根骨簪。她把孩子塞进墙角的暗道口,低声说:“清雪,别出声,等娘回来。”
小女孩死死抓着她的袖子:“你要去哪儿?我不让你去!”
女人掰开她的手,转身走出去。门刚关上,外面就传来脚步声,一群黑袍人围上来,手里拿着刻满符文的木杖。其中一个老头抬手一挥,地面裂开,爬出一条蛇一样的虫子,通体青黑,背上全是扭曲的纹路。
我一眼认出来——那纹路,跟我胳膊上刚被烧掉的蛊纹,一模一样。
女人站在门前,手里捏着一把草药,往空中撒。火光一闪,那些草燃起来,形成一道屏障。但她撑不了多久,嘴角开始流血。黑袍人念咒,那条蛊虫猛地扑上去,钻进了她的胸口。
女人倒下的时候,眼睛还看着暗道的方向。
紧接着,暗道震动,石板移开一条缝。小女孩爬出来,扑到女人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可下一秒,老头走过来,拎起她后颈,像抓小鸡一样把她提起来。
“血脉纯净,适合承蛊。”老头说。
然后我就看见,一根细针扎进她手腕,一股黑气顺着血管往上爬,最后停在心口位置。她当场昏过去,而那老头冷笑一声:“等她长大,就是我们新的‘蛊母’。”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猛地收回手,喘了口气,额头上全是汗。那不是普通的记忆碎片,是烙在灵魂里的痛,深得连梦都压不住。
系统提示立刻弹出来:
【检测到同源蛊术残留,与宿主体内蛊虫基因序列匹配度97.6%,是否启动净化融合协议?】
我心跳一顿。
97.6%?差那么一点点就完全一致?说明我们体内的东西,来自同一个地方,甚至可能是同一批蛊师的手笔。
可她从来没说过。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唯一被种蛊的那个倒霉蛋,结果她早就背了一样的债。
我低头看她,睫毛还在抖,脸上湿了一片。鬼使神差地,我伸手想去擦那滴泪。
手指刚碰到她脸颊,她突然睁眼,一把扣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断骨头。
“你干什么?”她声音低,却像刀刮砂石。
我没挣,也没躲。
“你梦见你娘了。”我说,“南疆的事,我知道了。”
她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绷紧,像是随时要拔剑。
“你怎么知道?”她问,语气已经变了,不再是平时那种冷冰冰的调子,而是带着一丝藏不住的慌。
“我看的。”我指了指自己的指尖,“用火探进去的。你别激动,我没乱翻,就看到那一段。”
她盯着我,眼神像要把我看穿。好几秒后,她才松开手,但没退后,反而往前压了一寸,几乎是贴着我问:
“你还看到了什么?”
“你被他们抓走,种了蛊。”我直视她,“跟你娘死的那天有关,对吧?他们要你当什么‘蛊母’?后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没回答,只是咬了一下唇,那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可我知道,她在忍。
“你也中过这玩意儿。”我卷起袖子,露出烧焦的痕迹,“就在刚才,我自己用火烧出来的。所以我不瞎猜,也不吓唬你——咱俩体内的东西,差不多是一路货。”
她终于动了动,往后退了半步,声音哑了:“你不该碰这个。”
“我已经碰了。”我说,“而且我发现,我能帮你。”
她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系统说可以净化融合。”我看着她,“你的蛊还在,只是被压住了,是不是?每到阴雨天或者情绪波动大的时候,心口会闷?夜里睡不踏实?偶尔还会闻到一股烧纸的味道?”
她呼吸一滞。
我知道我猜中了。
“我不是非要管你。”我慢慢坐回地上,手臂又开始渗血,“但我刚把自己烧了一遍,现在看见你也背着同样的东西,装没事人,我心里过不去。”
她没说话。
火堆彻底熄了,只剩一点余烬在冒烟。风穿林而过,吹得树叶沙沙响。
过了好久,她才开口,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我以为没人知道。”
“现在知道了。”我说,“而且我不光知道,我还活下来了。你也可以。”
她忽然冷笑:“你以为净化这么简单?当年药王谷三位长老联手都没能把我体内的蛊逼出来,你拿什么帮我?一把火?”
“我不是他们。”我看着她,“我是另一个被种蛊的人。同源的东西,互相影响,说不定反而能破局。系统都提示了,这不是巧合。”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说话。
然后她缓缓抬起手,按在自己心口位置。
“它在这里。”她说,“二十多年了,从来没真正安静过。每次我想靠近别人,它就会提醒我——我会害死他们。”
我咧了下嘴:“那你早该离我远点。我可是天天跟你一块赶路,吃一样的饭,睡一个营地。”
她瞪我:“你不怕?”
“怕啊。”我摊手,“但我更怕什么都不做,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在我眼前出事。洛昭用血救我,你藏着这段过去,你们都觉得保护我就是瞒着我。可你们忘了——我也想护着你们。”
她愣住。
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照在她脸上。那张总是冷着的脸,第一次有了裂痕。
“你敢碰我?”她忽然问,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扎进来。
我没笑,也没躲。
“我不光敢碰你。”我说,“我还想把你心里那扇门踹开,让风吹进去。”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得我说不上来是恨是怨还是别的什么。
远处传来一声鸟叫,短促,不像刚才那么尖锐了。
她终于动了,抬手摸向腰间的剑柄。可这一次,她没有拔剑,而是轻轻抚过上面那道焦痕——那是我上次烧火时留下的。
“别再试了。”她说,“下次,我不一定收得住手。”
我没接话。
风又吹过来,带着夜露的湿气。
她转身走向另一边,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
我坐在原地,手臂上的血顺着指尖滴下去,砸在枯叶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她没走远。
只是站定,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重新坐下。
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像一座不肯倒下的碑。
喜欢吞噬星空:我从学渣变界主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吞噬星空:我从学渣变界主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