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历克斯那只沾满鲜血、凝结着冰晶的左手,带着残忍的狞笑和必杀的决心,朝着孙一心天灵盖狠狠踏下!这一脚蕴含着他断臂的怨毒、失败的耻辱和被强行催发的狂暴愿力,足以将金石踏碎!
道门阵营的怒吼、西方教廷的欢呼、李霜叶撕裂般的尖叫、秋清月死死钳住徒弟的灵力波动、武当七子几乎要挣脱束缚的剑意拳罡、吕洞宾按在剑柄上爆发的凌厉剑意、张三丰眼中那足以冻结空间的寒芒……所有的声音和情绪,在这一刻都仿佛被拉长、扭曲,凝固在阿历克斯踏下的那只脚上。
然而,就在那只脚距离孙一心头颅不足三寸,死亡的阴影已将少年完全笼罩的刹那——
异变,以超越所有人理解的方式降临!
孙一心染血的左掌心,那道由吕洞宾亲手绘下、毫不起眼的朱砂符咒——“降神咒”——骤然活了!
不是简单的发光,而是如同沉睡的太古星辰被瞬间点燃!万丈金光不再是柔和的象征,而是化作了撕裂苍穹、粉碎虚空的霸道雷霆!刺目的蓝紫色电光取代了柔和的金芒,如同亿万条狂舞的雷蛇,从孙一心掌心咆哮而出,瞬间将他整个身体包裹!
轰——咔!!!
没有过程!孙一心的身体在雷光爆发的瞬间,便被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托起,悬浮于离地三尺的虚空!那贯穿他右胸、贪婪吸食鲜血的仿·朗基努斯之枪,枪身上的暗沉血光与诡异金芒,在这纯粹、霸道、蕴含着天地初开般毁灭与创生意志的雷霆面前,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发出“滋滋”的哀鸣,血光金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消融!
雷光炽烈,却并非无源。在孙一心悬浮的身体后方,一道威严、肃穆、仿佛由九天之上雷霆本源凝聚而成的身影,在无尽的蓝紫色电光中由虚化实!
那是一个身着古朴深紫色道袍的中年男子,道袍上隐有雷霆符文流转不息。他面容方正,不怒自威,双目开阖间,瞳孔深处仿佛有亿万雷霆生灭,蕴含着代天行罚、裁决万物的无上威严。他的身形并不如何高大,但当他出现的刹那,整个落日峰顶,不,是整个昆仑山外围方圆数百里,所有的声音——风声、惊呼声、能量波动声——瞬间被一股无形的、浩瀚如天威般的压力彻底抹去!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在这道身影前凝固、臣服!
雷祖!
一个仿佛源自天地本源的尊号,带着无上的威严,直接烙印在所有目睹者的灵魂深处!修为低者如倭国第一人、辉月教徒、普通骑士,瞬间双膝发软,灵魂颤栗,几乎要匍匐在地!强如教皇约翰、半圣美蒂丝、龙虎山四小圣、武当七子,也感到一股源自生命层次、源自大道本源的恐怖压制,让他们体内的灵力、愿力运转瞬间迟滞,仿佛被冻结!唯一能保持相对镇定的,只有张三丰和吕洞宾,但两人眼中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敬畏!
雷祖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雷霆扫过全场。
他首先望向那巍峨耸立、云雾缭绕的昆仑主峰。那目光穿透了万古的封印,仿佛看到了山腹深处那团沉寂万载的天道本源。他威严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神色,最终化为一声低沉、却如同九天雷音滚过苍穹的叹息:
“万年枯寂,弹指一瞬。枷锁将开,大世……重启。”
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耳边、心间,带着一种洞悉命运、见证轮回的沧桑与沉重。昆仑山似乎微微震颤了一下,山巅的云雾翻滚得更加剧烈,仿佛在回应。
紧接着,雷祖的目光转向了西方教廷的方向。他的视线扫过脸色惨白、权杖几乎要握不住的约翰教皇,扫过强自镇定却难掩灵魂深处惊惧的美蒂丝,扫过那些如同风中残烛般瑟瑟发抖的教廷骑士、辉月教徒、血族……
那目光,淡漠得如同俯瞰尘埃。没有愤怒,没有轻蔑,只有一种超越了物种、超越了信仰、超越了时间维度的绝对漠然。就像高高在上的神只,无意间瞥见了脚下泥潭里挣扎的蝼蚁。他甚至不需要表达任何情绪,那目光本身所携带的、源自生命本质和大道位阶的恐怖差距,就足以让所有被注视者灵魂冻结,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
约翰教皇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雷霆巨手攥住,连呼吸都停止了。他引以为傲的愿力,他处心积虑的谋划,在这道目光下显得如此可笑而渺小。
雷祖缓缓抬起了右手,动作看似随意,却牵引着天地间无尽的雷霆之力汇聚。只需轻轻一挥,眼前这片聒噪的“尘埃”,连同他们信奉的所谓“主”的荣光,都将在这代表天罚的雷霆下,彻底化为飞灰,连存在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然而,就在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即将迸发的瞬间,雷祖的目光落在了悬浮在身前、被自己本源雷光包裹的孙一心身上。
少年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右胸还插着那杆黯淡无光的血色长枪,生命之火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更重要的是,雷祖清晰地“看”到了孙一心那颗正在艰难跳动、散发着温润圣力与功德金光的——圣人之心。
“蝼蚁虽微,拂去便是。”雷祖的声音依旧淡漠,如同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然此子之躯,凡胎泥塑,承载吾力,瞬息崩解,魂飞魄散。张君宝(张三丰)之心,亦将随之湮灭,万载苦功,付诸东流。”
张三丰和吕洞宾闻言,心头巨震!他们知道降神咒有代价,却没想到代价竟是孙一心的彻底毁灭!
雷祖抬起的右手并未挥下,那足以抹平山岳、蒸干江河的恐怖力量悄然散去。他屈指一弹。
两道细若发丝、却蕴含着截然不同本源气息的雷光,从雷祖指尖射出,瞬间没入孙一心的心脏!
一道纯白炽烈,至刚至阳,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邪祟污秽!
一道幽暗深邃,至阴至柔,仿佛能滋养万物、孕化生机!
阴阳仙雷!
两道仙雷入体,并未带来毁灭,而是如同甘霖般瞬间融入圣心!那颗属于张三丰的心脏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温润的圣力与功德金光被彻底激活,与阴阳仙雷完美交融!磅礴而精纯的生命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冲刷过孙一心残破的身体!
嗤——!
插在他右胸的仿·朗基努斯之枪,首当其冲!枪身上残余的裁决之力、破灭意志、血腥气息,在阴阳仙雷与圣心功德之力的联合冲刷下,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绝望的哀鸣!那坚不可摧的万年寒铁(枪体部分)和蕴含规则之力的枪尖,如同被亿万道细小的雷霆从内部瓦解,寸寸碎裂!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无息的湮灭,化作一蓬闪烁着微弱血金光芒的粉尘,被山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贯穿右胸的恐怖伤口,肌肉、血管、骨骼、内脏,在那蕴含着创生之力的阴阳仙雷和圣心生命本源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愈合!被阿历克斯抓得深可见骨的左臂伤口,寒气驱散,血肉重生,皮肤恢复光洁!侵入体内的诡异力量、残留的寒冰灵力,被至阳仙雷彻底焚化!失血的虚弱、脏腑的震伤,被至阴仙雷滋养复原!
仅仅一个呼吸!
孙一心身上所有的伤口消失不见,肌肤完好如初,甚至隐隐透出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泽。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迅速恢复红润,萎靡的气息节节攀升,瞬间回到了巅峰状态!不,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通透!悬浮在雷光中的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瞳孔深处,仿佛有两道细微的雷光一闪而逝!
“呃……”孙一心茫然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和身体,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前所未有的清爽,巨大的反差让他一时失语。
雷祖做完这一切,那威严的目光最后在孙一心身上停留了一瞬,仿佛透过他,看到了那颗圣心深处蕴含的牺牲与守护的意志。他不再言语,那由雷霆凝聚的伟岸身影,开始如同退潮般迅速变淡、虚化。
就在雷祖身影即将完全消散的刹那,他那淡漠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下方——那个因为雷祖现身而彻底吓傻、保持着抬脚欲踏姿势、如同泥塑木雕般的阿历克斯。
没有刻意的动作,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仅仅是目光掠过时,那包裹着孙一心的、正在消散的浩瀚雷光,其边缘一丝微不足道的余波,如同清风拂过尘埃般,“轻轻”地触碰到了阿历克斯的身体。
噗!
阿历克斯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弓起,口中鲜血狂喷,混杂着内脏的碎片!他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数十丈,重重砸在西方教廷阵营前方的岩石上,浑身焦黑,衣衫尽碎,生死不知!身上残留的、被强行灌注的愿力,被那丝雷光余波彻底打散!
雷祖的身影彻底消失。
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
落日峰顶,死寂一片。
只有悬浮在半空、周身雷光尚未完全散尽的孙一心,缓缓落地。
以及远处岩石上,那具焦黑冒烟、不知死活的人形物体。
还有那昆仑山巅,翻涌的云雾深处,隐隐传来的、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悠长而宏大的叹息:
“万年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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