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猫在裂缝后面,脑子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极其激烈的、关乎生死的“辩论赛”。
正方辩友(求生本能)慷慨陈词:“看!看清楚了吗?那玩意儿!骨刃!能撕车门!你当那是开罐头呢?你这一身细皮嫩肉,够它切几盘的?趁它现在注意力都在那辆破车和它的‘外卖’上,赶紧溜!找个下水道,或者哪个犄角旮旯的冰箱躲起来!活着不好吗?你忘了在浣熊市是怎么苟过来的了?”
反方辩友(微弱良知+刚获得力量有点飘)弱弱地反驳:“可是……里面那个人……好歹是条命啊……而且,系统不是说了威胁等级‘低’吗?我现在可是1.5个凡人!会功夫的!说不定……能偷袭一下?打不过总能跑吧?再说了,见死不救,以后晚上睡得着觉吗?”
正方:“屁的1.5个凡人!那玩意儿是1.5个凡人能对付的吗?那是1.5个凡人份的外卖!系统说低你就信?它还是个‘残响’呢!信号不良的话能信?睡觉?活下来才有资格考虑睡觉的问题!”
反方:“但是……”
正方:“但是个屁!你看看你那武器!一根锈得快掉渣的钢筋!人家那是天生的合金骨刃!这装备差距,好比新手村木棍单挑终极boSS屠龙刀,你玩我呢?”
就在李狗蛋内心的“正方辩友”即将以压倒性优势获胜,说服他脚底抹油开溜之际——
“救…救命…有没有人啊…呜呜…”
一阵极其微弱、带着明显哭腔和颤抖的呼救声,如同游丝般,断断续续地从网吧后方,他刚才过来的方向飘了过来。
这声音……
李狗蛋的耳朵猛地支棱了起来,强化后的听觉让他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声响。
这声音……异常耳熟!
不是车里那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而是……
是那个每天坐在网吧前台,顶着一头地中海,戴着副老花镜,一边抠脚一边算账,在他连续包夜第七天时会一边骂他“小兔崽子不要命了”,一边又偷偷往他泡面里加根火腿肠的——网吧老板,老张!
是那个抠门到网费零头五毛钱都要计较,但在他没钱吃饭时偶尔会佯装忘记收他泡面钱的老张!
他还活着!就在那个杂物间里!
李狗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
他之前还抱着“可选任务”,带着点功利心,想着老板可能知道食物在哪,考虑救援。但现在,确认了是那个熟悉的人,那个给过他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善意的人,被困在那里等死,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不再是“可选任务”,这他妈快成“良心债”了!
仿佛是为了给这艰难的抉择再加上一记沉重的砝码——
“沙沙……沙沙……”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刃刮地声,发生了变化!
原本集中在SUV附近的声音,其中一道,开始改变了方向!它变得更有节奏,更加清晰,并且……正在朝着网吧内部,朝着杂物间的方向,缓缓逼近!
李狗蛋猛地将视线从街道裂缝处收回,凭借强化后的听觉锁定声音来源。
只见一只裂爪兽,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或者是被同伴驱逐,又或者是单纯被杂物间里老张那压抑不住的恐惧气息所吸引,正慢悠悠地、如同巡视自己领地般,从网吧大厅另一个被砸开的入口处,踱了进来!
它那灰褐色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移动的岩石,猩红的目光(李狗蛋现在确定那玩意儿真的在发光!)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废墟,巨大的骨刃前肢随意地划拉着挡路的桌椅残骸,如同切豆腐般将它们轻易分开。那“沙沙”声,正是它的骨刃尖端与水泥地面摩擦产生的,死亡进行曲般的伴奏!
它前进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杂物间!
而它与杂物间之间的距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
老张似乎也感应到了危险的逼近,里面的抽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死寂般的沉默,那是恐惧到连呼吸都快要停止的表现。
李狗蛋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在突突直跳。
跑?
现在跑,还来得及。凭借他强化后的速度,从另一个方向逃离这个即将成为屠宰场的网吧,机会很大。外面虽然还有两只裂爪兽,但只要小心避开,生存几率肯定比留在这里直面这只“拆家狂魔”要高得多。
救?
怎么救?拿头救吗?用那根锈迹斑斑的钢筋,去跟那对能撕开车门的骨刃硬碰硬?他这1.5倍的身体素质,够人家砍几刀的?就算侥幸……只是侥幸啊!伤到它,能阻止它吗?会不会引来外面另外两只?
这根本就是一道送命题!
“妈的……妈的……妈的!”李狗蛋在心里疯狂输出电报,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挤压。
他想起了老张偷偷加火腿肠时那副“老子不是心疼你,是怕你饿死在我店里”的别扭表情。
他想起了自己无数次蹭网、赊账时,老张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最终还是给他开了机子。
他想起了这个破网吧,虽然乌烟瘴气,却是他逃避现实、能够暂时获得些许廉价快乐的,算是“家”的地方。
而现在,这个“家”毁了,这个曾经给过他些许温暖的人,即将死在他面前。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
“操!”
李狗蛋猛地低骂一声,不是出于愤怒,而是出于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他感受着自己体内那股因为t病毒强化而奔流不息的力量,那丝在《功夫》世界领悟的、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气感”,以及……一股莫名其妙涌上来的、属于年轻人的血性和冲动。
一个疯狂的、极其不靠谱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在他心中滋生、蔓延:
“不就是一只落单的‘哈士奇’吗!老子连暴君都见识过了,还怕你这玩意儿?”
“系统都说威胁等级‘低’了!四舍五入等于白给!”
“老子现在可是超人!会功夫的超人!打不过,还不能耍耍它?”
“救了老张,他总得管饭吧?他肯定知道哪里藏了吃的!”
“最重要的是……老子看这拆家狂魔不爽很久了!!”
这一刻,求生本能、微弱良知、刚获得力量的无知无畏、对食物的渴望、以及一股子混不吝的劲头,奇妙地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勇气。
干了!
李狗蛋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他不再犹豫,猛地转身,不再去看那只缓缓逼近杂物间的裂爪兽,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冲向刚才看好的那根从天花板伸出来的、锈迹斑斑的钢筋!
他双手握住钢筋裸露在外、相对牢固的中段,脚下扎稳马步模仿苦力强的姿势,腰部发力,双臂肌肉贲起!
“给老子……下来!!”
他心中怒吼,全身的力量,连同那丝微弱的气感,都灌注到了双臂之上!
“嘎吱——嘣!!”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后,伴随着一声脆响,那根长约一米五、婴儿手臂粗细的钢筋,竟然真的被他硬生生从水泥预制板里给掰了下来!
入手沉重,估计得有几十斤。上面布满了红褐色的铁锈,一端还带着混凝土碎块,看起来颇为狰狞也颇为寒酸。
【临时提示:获取临时武器“生锈的钢筋”。品质:垃圾。耐久度:极低。攻击力:微弱(或许能用来挠痒痒?)。备注:建议宿主尽快寻找更可靠的武器,比如……另一根更粗的钢筋?】系统残响那冰冷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嘲讽意味的提示适时响起。
李狗蛋:“……”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挠痒痒棒”,又看了看那只距离杂物间已经不足十米的裂爪兽,咽了口唾沫。
“行吧,垃圾就垃圾,总比空手强!”他自我安慰道,“说不定上面破伤风附魔,效果拔群呢?”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硬刚是下下策。必须利用环境!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大厅。倒塌的货架、堆积的桌椅残骸、承重柱形成的掩体……
一个极其粗糙、漏洞百出,但勉强能称之为“计划”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压低身体,如同幽灵般,借助各种障碍物的掩护,开始朝着裂爪兽的侧后方迂回。他的目标是靠近杂物间门口,但又不能太近,需要一个能够吸引裂爪兽注意力,并且方便自己随时开溜的位置。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强化后的身体控制力让他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如同擂鼓般“咚咚”狂跳,以及那只裂爪兽越来越清晰的、带着粘液的呼吸声。
十米……八米……五米……
裂爪兽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一个拿着“挠痒痒棒”的猎杀者正在靠近。它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杂物间木门后面那浓郁的生命气息和恐惧味道所吸引。它已经来到了门前,猩红的目光盯着那扇看起来并不结实的木门,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咕噜”声,抬起了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骨刃前肢,准备给这扇门来个“强制拆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李狗蛋动了!
他没有傻乎乎地冲上去,而是猛地从一根承重柱后闪出,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根生锈的钢筋,如同投标枪一样,狠狠朝着裂爪兽……旁边三米远的一个空饮料瓶掷了过去!
“哐当!!!”
清脆响亮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废墟中如同平地惊雷!
没错,这就是李狗蛋“完美计划”的第一步——制造动静,吸引仇恨!俗称,拉怪!
那只正准备破门的裂爪兽,动作猛地一滞!它霍然转身,猩红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刚从柱子后面露出半个身子,还保持着投掷姿势的李狗蛋!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狗蛋看着那双毫无感情、只有纯粹杀戮欲望的猩红眸子,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混合着血腥和野性的恐怖气息,刚才那点莫名其妙的勇气瞬间蒸发了一大半,腿肚子很没出息地开始转筋。
“呃……嗨?”李狗蛋下意识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裂爪兽挥了挥手,“狗狗乖……看这边,哥哥这里……有根更好的骨头哦?”
裂爪兽显然听不懂他的垃圾话,但它理解了挑衅。
“吼——!!!”
一声充满被冒犯的暴怒嘶吼,从它那布满利齿的口中爆发出来!它放弃了近在咫尺的杂物间,后肢猛地蹬地,化作一道灰褐色的残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李狗蛋猛扑过来!那对惨白的骨刃,直取他的头颅!
“我滴妈!!!”
李狗蛋怪叫一声,所有的计划、所有的算计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他转身,将吃奶的力气,以及t病毒强化的力气都用在了腿上,朝着早就观察好的、障碍物最多的区域亡命狂奔!
“计划b!启动!!”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狂喊,“计划b就是——风筝它!耗死它!希望它耐力没我好!!”
于是,在这片末日网吧的废墟中,一场极其不对称的、画风清奇的追逐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一方是来自异世界的杀戮机器,骨刃锋锐,气势汹汹。
另一方是刚获得强化、手持“挠痒痒棒”、嘴里还时不时发出怪叫的前网吧废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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