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得很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气氛始终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尴尬。
走出主干道路口后,又顺着大路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小段,陈欢停下脚步说道:
“诺姐,差不多了,我也得回去了,外面太冷了。”
“好吧……”
陈诺有些颓然和无奈,她知道,今晚恐怕是说不出口了。
其实,她是前段时间无意间在父母房间翻找旧物时,才发现那份有些年头的领养证明的。
当时她感觉天都塌了,一度崩溃无法接受,是养父母抱着她安慰了整整一夜,才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母亲黄淑芬哭着回忆,说当年他们夫妻俩在外打工,年底回家在火车站等车时,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发现了被厚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她,像个雪白的糯米团子。
说到这里,黄淑芬自己都没忍住笑出声,脸上满是幸福的后怕。
她说,当时小小的她躺在一个破旧的纸箱里,看到他们夫妻靠近,不但没哭,反而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咿咿呀呀地伸着小手,像是要抓住他们。
他们夫妻结婚几年一直没有孩子,看到这个小棉袄,心里自然喜爱得不得了。
在旁边逗弄了好久,却始终不见她的亲生父母出现。
眼看火车就要开了,两人实在放心不下,才打电话报了警。
那个年代,弃婴事件时有发生。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或许是私心作祟,看着这么可爱健康的孩子被丢弃,他们竟然放弃了那趟回家的火车。
两人在原地等了好几天,陪着警察做笔录,直到公安机关出具了相关的弃婴报案证明,两人当时就争着想要认养她。
后来经过警方一系列调查,确认了他们身份清白、具备抚养能力后,才正式办理了领养手续,然后带着她回到了老家,上了户口。
直到一年多后,爷爷奶奶带着全家搬到了现在这里,周围的邻居都是新面孔,也就没人知道她是领养的了。
陈欢回来之后,她匆匆见过他几面。
没想到这个弟弟一学期不见,不仅外形变得更加高大帅气,气质沉稳。
在得知自己与养父母没有血缘关系后,她内心竟然对他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很清楚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
她其实也给他发过几次消息,想约他出来聊聊,或者只是简单问候。
但这家伙整天忙得不见人影,回复她时虽然也开玩笑,但都是规规矩矩。
她也不好意思打破那层纸,直接问他:
“你知道我不是你亲堂姐吗?”
或者更直白地说:
“我也可以和谢明雪一样,可以陪你逛街,可以任你亲亲抱抱。”
可是,酝酿了一晚的勇气,直到此刻分别,她依旧没有勇气说出口。
送她到路口后,陈欢停下脚步,转身对她笑道:
“好了,诺姐,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回去吧。不然再往前走,大伯他们肯定又要热情地把我拉进去,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掉了。”
陈诺点了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嗯……那我回去了。”
说完,她转过身,慢慢地朝着家走去。
陈欢站在原地,看着她开门进屋后,才叹了口气,转身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陈诺进屋后,发现家人都还没睡,正围在一起打牌。
看到她回来,母亲随口问道:
“小欢回家了吗?”
“回了。”
陈诺低声应道,走到沙发空着的位置坐下。
“姐,你来不来?”
陈野扬了扬手里的牌。
“来呀。”
陈诺打起精神,凑了过去,加入了家人的牌局。
一家人其乐融融,直到凌晨才各自回房休息。
陈诺刚换好睡衣准备躺下,卧室门就被敲响了,随后母亲黄淑芬推开门走了进来。
“怎么了妈?”
陈诺坐在床边,有些疑惑。
黄淑芬脸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女儿身边坐下,小心问道:
“诺诺,你和小欢……?”
“我们什么也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诺打断了,
“他是我弟,妈你说什么呢!”
“妈知道,妈知道……”
黄淑芬连忙安抚,她看着女儿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哪能不明白女儿之前那些细微的举动和眼神,分明就是想多跟小欢待在一起。
她叹了口气,语气更加柔和:
“小欢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但是乖宝,你同样优秀。只是小欢现在对咱们家有恩,帮了我们这么多。而且,他现在身边有女朋友了。”
看到陈诺的眉头紧紧皱起,她连忙补充道:
“妈的意思是,要是放在以前,你和小欢要是互相喜欢,我和你爸肯定不会反对。但是现在,我们怕你陷进去,到时候受到伤害的是你啊。”
“我都说了我和小欢没什么,就是普通的姐弟!”
陈诺嘟囔着反驳,但明显底气不足,别开了脸。
“好,好,没什么就好。”
黄淑芬见女儿这样,也不忍心再逼问,宠溺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无论如何,爸妈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快乐,知道吗?”
“嗯嗯,知道了妈。”
陈诺点了点头,心里酸酸涩涩的。
“那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妈晚安。”
看着母亲关上门,陈诺躺倒在床上,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陈欢的身影。
她有些烦躁地晃了晃脑袋,随即拉上被子,把自己蒙头盖住,强迫自己入睡。
转眼就到了大年初二。
昨天去陈诺家吃饭时,陈欢留意到她的态度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又变回了从前相处时的那个堂姐,这让他心里放心了不少。
不然,如果她真的不顾一切表露心迹,陈欢自己也不敢保证能把持得住。
陈诺其实长得很好看,她并非谢明雪那种明媚张扬的小太阳,也不是尚梓柒那种清冷疏离的高岭之花。
而是让人感到安心和温暖的邻家大姐姐类型,有种润物细无声的吸引力。
他甩开这些杂念,拿出手机,点开“仙女驻凡大使馆”,发了条消息:
“我出发了,你们到哪儿了?”
陆晶晶秒回:“上次雨清敲你车窗那家奶茶店,速来!”
陈欢笑了笑,回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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