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晨光中
天启十三年六月廿二的晨光,终于穿透了多日的阴霾,洒在京城西城外的流民大营。营外的空地上,新立起的 “大晟赈济营” 旌旗在风中舒展,红色旗面绣着明黄色的 “工赈” 二字,格外醒目。三百余名青壮流民已按身高体力分成十队,每人手里握着一根新削的木锨,站在临时搭建的土台前,眼神里既有期待,又藏着几分不安。
赵霆身着玄色铠甲,腰佩长刀,站在土台上高声训话:“乡亲们!今日起,咱们就开始修堤!皇上有旨,每日辰时上工、申时收工,三餐管饱,收工时再发半斗糙米;等堤坝修好,每人还能领两亩近郊良田!谁要是肯卖力,额外多给半升粮 —— 但谁要是敢偷懒耍滑、挑拨生事,休怪赵某的刀不认人!”
话音刚落,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嘀咕:“说得好听,李太师在世时还说要免赋税呢,结果呢?现在连太师都没了,这粮能不能到咱们手里,还不一定呢!”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流民们顿时交头接耳起来。赵霆眼神一凛,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人群后排一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正缩着脖子往后躲,汉子袖口沾着的泥点颜色异样 —— 不像是营外的黄泥土,倒像是京郊官窑特有的红黏土。
“你出来!” 赵霆手指那汉子,声音冷得像冰,“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汉子被吓得一哆嗦,却梗着脖子喊道:“我说错了吗?李太师满门抄斩前,还给咱们发过赈灾粮,现在呢?让咱们干活换粮,要是活干了粮不给,咱们找谁去?”
“放肆!” 赵霆纵身跳下土台,几步走到汉子面前,大手一抓就将他提了起来,“李纲通敌叛国,满门伏法,你还敢提他?说!你是不是李纲的余党,来这里挑拨离间的?”
汉子被掐得脸色发紫,却仍嘴硬:“我不是!我就是个普通流民,只是担心粮不到手……”
“担心?” 赵霆冷笑一声,伸手摸向汉子的腰间,竟摸出一小袋银子 —— 袋子上还印着 “李记银号” 的戳记,那是李纲生前家族经营的银号,抄家后早已查封。“普通流民能有印着李记戳记的银子?你还敢狡辩!”
周围的流民们见状,顿时炸开了锅。有人指着汉子骂 “奸细”,也有人往后退,生怕被牵连。赵霆将汉子往地上一摔,对身后的禁军喝道:“把他押下去,严加审讯!问问他还有多少同党,藏在大营哪个角落!”
禁军押着汉子离去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萧景琰骑着乌骓马,带着周志远和几名工部官员赶来,看到营内的骚动,勒住马问道:“赵将军,出什么事了?”
赵霆连忙上前禀报:“皇上,抓到一个李纲余党,在人群里散布谣言,还带着李记银号的银子,想必是来破坏以工代赈的。”
萧景琰眉头微蹙,翻身下马,走到流民面前。他看着眼前这些面黄肌瘦的百姓,声音温和却带着力量:“乡亲们,李纲通敌叛国,害民误国,满门伏法是他罪有应得。朕知道你们担心粮不到手、田不给分,今日朕在这里立誓:只要你们好好修堤,粮食每日一结,良田完工就分,若有官员敢克扣粮款、违背承诺,朕定斩不饶!”
他说着,从腰间解下 “定国安邦” 剑,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这道痕就是凭证,若是朕食言,你们尽可拿着这道痕去皇宫找朕!”
流民们看着地上的剑痕,又看着萧景琰坚定的眼神,之前的不安渐渐消散。一个白发老汉走上前,对着萧景琰躬身道:“皇上,老民信您!老民这就带着儿子孙子上工,一定把堤修好!”
“我们也信皇上!” 其他流民纷纷响应,原本松散的队伍重新整肃起来,握着木锨的手也更有力了。萧景琰看着这一幕,心中稍定 —— 李纲余党虽在暗中作梗,但只要能稳住民心,赈济就能推进。他转头对赵霆道:“审讯时注意分寸,务必问出其他余党的下落,绝不能让他们再扰乱大营。”
“臣遵旨!” 赵霆躬身应道。
此时,周志远拿着一本账册走上前,脸色有些凝重:“皇上,方才清点粮库时发现,原本准备好的五十万石糙米,少了两万石 —— 负责看管粮库的是前户部主事张谦,他是李纲任户部尚书时提拔的人,想必是他趁机克扣,给了李纲余党。”
萧景琰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没想到,李纲虽死,余党却渗透得如此之深,连粮库看管都有他们的人。“传朕旨意,立刻将张谦拿下,押入天牢审讯!” 他顿了顿,又对周志远道,“你立刻从京城各大粮铺紧急调运两万石糙米,务必今日午时前送到大营,绝不能耽误流民的午饭!”
“臣遵旨!” 周志远躬身应道,转身快步离去。
萧景琰走到土台前,看着流民们已经开始往河堤方向挪动的身影,心中清楚 —— 以工代赈的第一日,就遇到了余党挑拨、粮款被克扣的风波,后续的困难恐怕还会更多。但他没有退路,只能一步步解决,用实实在在的行动,让流民们看到希望,也让那些暗中作梗的人知道,他推行新政的决心,绝不会动摇。
第二节 河堤上的交锋
河堤的溃决处,此刻已是一片忙碌景象。流民们分成两队,一队用木锨铲土填缺口,一队用竹筐搬运石头加固堤岸,禁军士兵则在一旁维持秩序,不时上前搭把手。
士兵涨红了脸,辩解道:“水都是按人数分的,哪有半瓢满瓢的区别?是你自己贪心,想多要水!”
“我贪心?” 汉子冷笑一声,突然抬手将士兵手里的水桶打翻,“既然分不均,那就谁也别喝!”
水桶里的水洒在地上,很快就渗进了泥土里。周围的流民们见状,纷纷围了过来,有的指责汉子,有的帮着士兵说话,场面顿时混乱起来。萧景琰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 萧景琰的声音响起,混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穿蓝色短打的汉子看到萧景琰,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皇上,这士兵偏心,给他们队满瓢水,给我们队半瓢,我们不服!”
萧景琰看向士兵,士兵连忙躬身道:“皇上,臣冤枉!所有队的水都是用同样的瓢分的,绝没有偏心,是他故意找茬!”
萧景琰没有立刻下判断,而是对身边的太监说:“去拿几个分水的瓢来。” 太监很快拿来了几个木瓢,萧景琰拿起一个,走到水桶边,舀了一瓢水,然后将瓢倒过来,水刚好倒满一个粗瓷碗 —— 碗是流民们吃饭用的,大小一致。
“大家看清楚了,” 萧景琰举起碗,对周围的流民说道,“每个瓢舀的水,都刚好装满一碗,绝没有半瓢满瓢的区别。这位乡亲说士兵偏心,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穿蓝色短打的汉子脸色发白,支支吾吾地说:“我…… 我刚才没看清楚,以为瓢不一样大……”
“没看清楚就敢打翻水桶?” 萧景琰的声音沉了下来,“现在正是天热的时候,水是救命的东西,你打翻水桶,就是想让大家都喝不上水!说,你是不是受了别人指使,来这里挑事的?”
汉子被问得哑口无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皇上饶命!是…… 是张谦让我来的,他说只要我能挑起流民和士兵的冲突,就给我五十两银子…… 我不该贪财,不该听他的话啊!”
张谦?萧景琰心中一凛 —— 正是那个克扣粮款的前户部主事。看来,张谦不仅克扣粮食,还安排了余党在河堤上挑事,想要破坏以工代赈。“把他押下去,和张谦一起审讯!” 萧景琰对禁军吩咐道。
禁军押着汉子离去后,萧景琰看着周围的流民,语气缓和下来:“乡亲们,刚才的事是个误会,但也给咱们提了个醒 —— 有人不想让咱们好好修堤,不想让咱们过上好日子。但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不信谣言,不被挑拨,他们就无机可乘。现在,大家继续干活,午时就能吃饭了,都是热腾腾的糙米饭,管饱!”
流民们纷纷应和,转身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干活的劲头比之前更足了。王老汉走到萧景琰身边,小声说道:“皇上,这些人真是坏透了,您可得多提防着点。”
午时很快就到了,周志远调运的糙米也准时送到了河堤。禁军们架起大锅,开始煮饭,香喷喷的米饭香味很快弥漫开来。流民们排着队,拿着自己的碗,有序地领取米饭。每个人的碗里都盛满了米饭,有的还多给了一勺咸菜。
“皇上,您也吃一碗吧。” 王老汉端着一碗米饭,递到萧景琰面前,“这米饭真香,是咱们这几天吃的最好的一顿饭了。”
萧景琰接过米饭,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确实很香。他看着流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 这些百姓,其实很容易满足,只要能让他们吃上一口饱饭,有一个安稳的家,他们就会真心拥护你。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以工代赈推行下去,让这些流民都能过上好日子,也让大晟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第三节 天牢的审讯
当天下午,天牢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霉味。张谦被绑在刑架上,头发凌乱,脸上满是血污,却依旧紧咬牙关,不肯开口。审讯他的禁军校尉拿着鞭子,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不耐烦:“张谦,你都招了吧!克扣粮款,指使他人挑拨流民和士兵的关系,这些都是铁证,你再顽抗,也没有用!”
张谦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没什么好招的!粮款少了,可能是运输途中损耗了;至于有人挑拨,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没有证据,就不能定我的罪!”
“证据?” 校尉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扔在张谦面前,“这是从你家搜出来的,里面有五万两银子,还有李纲余党给你的密信,信里写得清清楚楚,让你克扣粮款,破坏以工代赈,你还敢狡辩?”
张谦看着布袋里的密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封信是李纲的侄子李默写的,李默在李纲满门抄斩时侥幸逃脱,现在躲在京郊的一座破庙里,暗中联络李纲的余党,想要伺机报复萧景琰,推翻大晟王朝。
“怎么?无话可说了?” 校尉走上前,一把揪住张谦的头发,“说!李默在哪里?还有多少余党?你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张谦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哭着说道:“我招!我全都招!李默躲在京郊的青龙破庙里,那里还有二十多个余党,都是以前李纲的亲信。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在三日后的夜里,放火烧了流民大营的粮库,再制造混乱,让流民们以为是朝廷故意烧了粮库,想要饿死他们,从而引发流民暴乱,推翻皇上的统治!”
校尉听到这话,脸色大变,立刻让人将张谦的供词记录下来,然后快步走出天牢,前往皇宫禀报萧景琰。
此时,萧景琰正在御书房里看着工部官员送来的河堤修复进度图。图上显示,今日流民们已经修复了近百丈的河堤,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一个月,就能将整个溃决的河堤修复完毕。萧景琰看着图纸,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突然,太监匆匆走进来,说道:“皇上,禁军校尉求见,说有紧急情况禀报!”
萧景琰心中一紧,连忙说道:“让他进来!”
校尉走进御书房,躬身道:“皇上,张谦招了!李纲的侄子李默躲在京郊的青龙破庙里,还有二十多个余党,他们计划在三日后的夜里,放火烧了流民大营的粮库,引发流民暴乱!”
萧景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没想到,李纲的余党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策划如此恶毒的阴谋。若是粮库被烧,流民们没了粮食,必然会引发暴乱,到时候不仅以工代赈会失败,京城的秩序也会被打乱,甚至可能危及皇权。
“传朕旨意!” 萧景琰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命赵霆立刻带领五百禁军,前往青龙破庙,抓捕李默和所有余党,务必一网打尽,不能让一个人逃脱!同时,加强流民大营粮库的守卫,派十倍的禁军日夜巡逻,再在粮库周围挖好防火沟,备好灭火的水桶和沙子,绝不能让粮库出任何差错!”
“臣遵旨!” 校尉躬身应道,转身快步离去。
萧景琰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担忧。李纲余党的存在,就像一颗毒瘤,随时可能危害大晟的稳定。他知道,这次抓捕李默和余党,只是暂时的解决办法,想要彻底清除李纲的势力,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但他不会退缩,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会坚持下去,守护好大晟的江山,守护好天下的百姓。
就在这时,周志远走进御书房,手里拿着一本账册,说道:“皇上,今日的粮款发放已经完毕,没有出现任何克扣的情况。流民们都很满意,还说要好好修堤,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萧景琰转过身,接过账册,翻了几页,说道:“很好。周爱卿,你做得不错。只是,李纲的余党还在暗中作梗,三日后可能会放火烧粮库,你要多派些人手,协助赵霆守护粮库,确保万无一失。”
周志远脸色一变,说道:“皇上放心,臣这就去安排!绝不让余党的阴谋得逞!”
萧景琰点点头:“去吧。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先保证流民的安全,粮食没了可以再调,但百姓的命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臣明白!” 周志远躬身应道,转身离去。
御书房内只剩下萧景琰一人,他看着桌上的河堤修复进度图,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知道,接下来的三天,将是一场硬仗,但他有信心,有赵霆、周志远这些忠臣的辅佐,有流民们的支持,他一定能粉碎余党的阴谋,让以工代赈顺利推进,让永定河的河堤早日修复,让百姓们早日过上安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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