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的香气裹着晨雾漫进茶馆时,苏清沅正把最后一块桂花糕放进竹屉。阿力蹲在旁边,手里拿着个小刷子,仔细给刚到货的橘子刷着露水,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林墨哥早,清沅姐早,今天的橘子比昨天甜!”
林墨刚把帆布包放在柜台下,就听见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叔抱着他那台修了半辈子的收音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额角还沾着点灰:“林墨!不好了!有人在我摊子前找茬,说我碰坏了他的‘古董瓷瓶’,要我赔五万块!”
“李叔您别急,慢慢说。”苏清沅连忙递过杯热茶,林墨也站起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平安符——那是苏清沅之前给他绣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瓷瓶长什么样?”
李叔喝了口茶,手还在抖:“是个穿棕色夹克的男人,三十多岁,左脸有个疤。那瓷瓶是个青花花瓶,他说放在我摊子旁边,我挪收音机时碰倒了,摔了个口——可我根本没碰啊!他上来就抓着我的胳膊,说不赔钱就叫人来砸摊子!”
阿力突然放下刷子,跑到林墨身边:“林墨哥!我早上路过李叔摊子时,看见那个疤脸男人了!他偷偷把瓷瓶放在摊子角落,还回头看了好几眼,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呢!”
林墨心里有了数,对李叔说:“您先回去稳住他,就说在凑钱,我和阿力马上过去。清沅,你在茶馆等着,要是半小时没消息,就给老郑打个电话。”苏清沅点点头,又往林墨口袋里塞了个茶叶蛋:“小心点,别跟人硬来。”
李叔的收音机摊在茶馆隔壁的巷口,此时已经围了不少人。疤脸男人正揪着李叔的衣领,脚边放着个摔了口的青花花瓶,嘴里嚷嚷着:“大家快来看啊!这老头碰坏了我的古董,还想赖账!这瓶子可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最少值五万!”
“放开李叔!”阿力先跑过去,拽着疤脸男人的袖子,“我看见你自己把瓶子放在摊子旁边的!你是故意碰瓷!”疤脸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瞪着阿力:“小屁孩懂什么?再胡说我连你一起收拾!”
林墨慢慢走过去,目光落在脚边的瓷瓶上——瓶身的青花颜色发闷,底款写着“康熙年制”,但字体歪歪扭扭,釉色也不均匀,尤其是摔口的地方,边缘还沾着点现代胶水的痕迹,显然是个假得不能再假的仿品。
“你说这是康熙年间的古董?”林墨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瓷瓶的摔口,“康熙青花的釉色是苏麻离青料,颜色浓艳,有晕散感,你这瓶子的青花是化学料,一烧就发黑。还有底款,康熙官窑的款识工整有力,你这字连笔画都没写清楚,顶多是去年的仿品。”
疤脸男人的脸色变了变,却还嘴硬:“你懂什么?这是民窑的!民窑的就是这样!”林墨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之前陈老爷子送的放大镜,递给周围的人:“大家看看瓶底的釉面,有没有看到细小的气泡?康熙瓷的气泡密集均匀,这瓶子的气泡又大又少,是现代机器烧的,最多值五十块。”
围观的人接过放大镜一看,纷纷点头:“还真是!我上次在古玩市场见过这种仿品,老板说就卖几十块!”“这明显是碰瓷啊!欺负老人家老实!”疤脸男人见众人都不信他,手慢慢松了李叔的衣领,往后退了两步:“算我倒霉,这瓶子我不要了!”
“想走?”林墨拦住他,眼神很平静,“你不仅碰瓷李叔,恐怕还骗了其他人吧?刚才我问过巷口的张奶奶,她说前几天你也在她的菜摊前,说她碰坏了你的‘古董碗’,要了她两千块。”
疤脸男人的脸瞬间白了,腿一软差点跪下:“我……我也是没办法,我欠了别人的钱,他们逼我这么干的!”林墨叹了口气,没再逼他:“钱你得还回去,李叔的事我不追究,但张奶奶的两千块,你明天必须送回来。要是再让我看到你碰瓷,我就直接报警。”
“我还!我一定还!”疤脸男人连忙点头,捡起地上的假瓷瓶,灰溜溜地跑了。围观的人也散了,李叔拉着林墨的手,眼眶红红的:“林墨,真是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这摊子说不定真被他砸了——我这修收音机的钱,攒半年也凑不够五万啊!”
“李叔您客气了,都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林墨笑着说,“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别慌,先找我或者清沅,我们一起想办法。”阿力也凑过来,得意地说:“李叔,下次我帮你看着摊子,再有人来碰瓷,我就喊林墨哥!”
回到茶馆时,苏清沅正站在门口等他们,手里拿着件外套:“外面风大,快穿上。我刚做了红薯粥,还热着,你们赶紧喝点。”林墨接过外套,心里暖暖的——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回到茶馆,看到苏清沅和阿力,就觉得踏实。
没过多久,老郑开车过来,手里拿着个木盒子:“林先生,陈老爷子听说你帮李叔解决了碰瓷的事,让我把这个送来。里面是个专业的鉴定放大镜,还有几本古董鉴定的书,说你以后遇到假古董,用得上。”
林墨打开盒子,里面的放大镜比他之前用的更精致,书的封面上还贴着陈老爷子写的便签:“林贤侄,遇事多留点心,但也别丢了善意——这才是‘千王’该有的样子。”林墨把便签折好,放进钱包里:“替我谢谢陈老爷子,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傍晚的茶馆很热闹,邻里们听说了李叔的事,都来跟林墨道谢——张奶奶还带来了自己做的酱菜,说要给林墨和苏清沅尝尝。阿力在人群里跑来跑去,给大家递橘子,苏清沅则煮了壶新茶,给每个人倒上。
林墨坐在窗边,看着眼前的景象——李叔在修收音机,张奶奶在跟苏清沅聊做菜,阿力在跟邻居家的小孩玩游戏,茶香和酱菜的香味混在一起,温暖又安稳。他突然想起刚入“千门”时,师父说的话:“千术的最高境界,不是骗尽天下人,而是护尽身边人。”
现在他终于懂了——所谓的“千王之王”,从来不是靠高超的千术赢多少场赌局,而是用自己的智慧,守住身边人的安稳生活,让那些老实人不被欺骗,让温暖的烟火气一直留在身边。
这时,苏清沅走过来,递过杯热茶:“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林墨接过茶,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在想,有你们在,真好。”苏清沅笑了,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温柔得像清晨的桂花。
夜色渐深,茶馆的灯还亮着,阿力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个没吃完的橘子。林墨和苏清沅收拾着桌子,偶尔说几句话,声音很轻,怕吵醒阿力。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木桌上,也落在两人身上——这平凡又温暖的时刻,比任何“千王”的荣耀都更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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