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卡被那个名叫阿黛尔的黑发法师半是牵引半是顺从地带走之后,原本还残留着一丝暧昧与暖意的宅邸,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温度,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
半晌,梅菲莉丝率先打破了这令人难熬的沉默,她那张总是带着娇媚笑意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罕见的严肃,她咬着下唇,语气带着不甘与指控:
“阿萝姐姐!那家伙……那个叫阿黛尔的法师,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偷跑贼!她肯定早就对安卡图谋不轨了!”
“对对对!就是偷跑贼!太狡猾了!”
莉莉丝立刻激动地附和道,“趁着我们还没完全……还没完全巩固和安卡的关系,就跑来截胡!”
“她还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瞪我们!好像我们才是多余的那个!”
伊莎贝拉抱着胳膊,回想起阿黛尔那冰冷刺骨仿佛要将她们生吞活剥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阿萝姐姐,我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相对更为稳重冷静的贝露赛布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忧色,她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领袖:
“那个女人,很强,非常强。而且……从安卡和她之间的互动来看,她们似乎是认识很久的旧识,关系……非同一般。”
所有的魅魔,此刻都清晰地意识到了同一个严峻的事实——这位突然出现的“青梅竹马”,是一个极其不好对付的竞争对手!
而且,对方的目标和她们高度一致,都是要将安卡据为己有!
在一片混杂着焦虑、愤怒与不安的目光注视下,阿斯塔萝特缓缓抬起眼睑。
她深邃的紫色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显然也在飞速思考着对策。
她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地地摇了摇头。
“静观其变。”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后的平静,“除此之外,我们目前什么也做不了。”
“静观其变?”
梅菲莉丝难以置信地重复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偷跑贼……”
“不然呢?”
阿斯塔萝特打断了她,语气陡然转冷,带着独属于首领的威严:
“你觉得我们能做些什么?真的冲上去,和那个至少是六阶的法师打一架?用我们这点可怜的力量去‘扞卫主权’?”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自嘲意味的冷笑:
“不,我的姐妹们,别忘了,我们是接受了帝国教化、签订了行为规范协议的‘改良’魅魔!我们早就不是万魔半岛上那些只会依靠本能和暴力行事的野生同类了!
那种气急败坏、如同泼妇骂街般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们不会做,也不能做!”
她环视着周围一张张写满不甘与委屈的俏脸,声音愈发严厉,如同鞭子般抽打在每一个魅魔的心上:
“是安卡平日里的温柔和体贴让你们产生了错觉么,真的以为自己能和她平起平坐,甚至有了可以干涉她人际关系的资格和权力了么?!”
“清醒一点!我们,从一开始,就只是依附于安卡存在的附属品!是她的所有物!
她承认我们是她的同伴,愿意给予我们温暖和庇护,那我们才是她的同伴!
如果她觉得我们一文不值,随时可以将我们扫地出门,那我们就是真正的一文不值,连路边乞讨的野狗都不如!”
阿斯塔萝特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同伴:
“在人类的国度里生活得久了,呼吸了几口自由的空气,就真的忘记自己的出身,幻想自己也是堂堂正正的‘人’了?
错!大错特错!”
“我们一天是魅魔,一辈子就都是魅魔!
‘魔族’这个烙印,是我们一生都无法摆脱、无法改变的原罪!它刻在我们的灵魂里,流淌在我们的血液中!”
这番毫不留情的厉声训斥,如同冷水泼头,让原本还有些愤愤不平的魅魔姑娘们瞬间清醒了过来,一个个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与阿斯塔萝特对视。
是的,阿萝姐姐说得一点都没错。
她们至今还能安然留在这繁华的圣埃洛斯堡,留在相对包容的泰卡斯帝国,不仅仅是因为当初糖豆小姐的一时仁慈与担保,更是因为安卡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为她们承担起了“监管人”的重责。
她们如今所享有的一切——遮风避雨的住所、温暖舒适的床铺、足以果腹的食物、身上穿着的衣物……所有所有的开销消耗,都是安卡用她辛辛苦苦赚来的真金白银支付的。
是安卡,在那份具有法律效力的监管保证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赋予了她们合法滞留的身份;
也是安卡,将无家可归的她们,一个个领回了这个虽然不算豪华却充满了温暖气息的家。
安卡但凡心肠硬一点,冷漠一点,她们这群“麻烦”的魅魔,早就被帝国治安官打包收拾好,直接遣返回那个充斥着混乱与挣扎的万魔半岛,继续她们暗无天日朝不保夕的活饲料生活了。
安卡的这份恩情,她们是真还不完的。
阿斯塔萝特看着同伴们脸上露出的悔悟与黯然,她训斥完之后,脸上的严厉表情逐渐趋于缓和,但那份沉重却未曾减少。
她放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凉的清醒,缓缓说道:
“我的同胞们,我们必须时刻认清自己的位置。
在这个人类的帝国里,我们是不配、也不可能拥有正式社会地位的——即使帝国法律给予了我们栖身的可能。”
“我们在劳动改造期间也学习过人类的社会关系。你们还记得【情人】这个概念吗?”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我们现在,从本质上说,就是处于这样一个身份。而且,还是被安卡‘包养’的情人。
我们依靠她的善意与供养生存,我们是没有资格以所谓‘女主人’的姿态,去对她的交友、她的过去、她的其他关系,说三道四颐指气使的。”
她摇了摇头,尽管内心深处,每一个魅魔何尝没有做过成为安卡心中唯一、成为“正宫”的美梦?
但残酷的现实就是如此——从最根本的地位上来说,安卡和她们之间,就是不平等的。
她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没那个资格去要求独占。
“我们唯一需要做,也是唯一能做的,”阿斯塔萝特的声音带着认命般的温柔,却又蕴含着无比的真挚,
“就是将我们最纯粹、最炽热的爱意,毫无保留地呈现给安卡。爱她,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是我们心甘情愿的事。
至于她是否回应,是否愿意接受,或者……是否愿意分给我们一点点爱……那都是安卡的仁慈,是她的恩赐,而不是我们应得的权利。”
魅魔的爱,一旦真正付出,便是神圣而唯一的,她们此生只会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
然而,魅魔的爱,在世人眼中,却往往又是卑微的。
因为接受一份来自魅魔的爱,在很多高高在上者看来,更像是一种对弱小者的怜悯与施舍。
有谁会去真心爱上一个魅魔呢?
就像有谁会去爱上一片仅仅用于果腹的面包,或者一片煎熟了的培根呢?
在绝大多数人的认知里,这其中的道理,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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