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黏液掉进岩缝的瞬间,我就知道不能再站这儿发愣了。
它回来了不假,可眼下还轮不到我跟它算账。东南坡地那帮人已经开始重新列阵,旗子歪是歪了点,但血符画得挺认真,一看就是冲着反扑来的。领头那个穿黑甲的家伙,手里骨幡都举起来了,指节泛白,显然是在憋大招。
我可不能让他把阴兵请出来跳广场舞。
断剑还在手上,刃口那层薄雾没散。刚才喷的血还没完全挥发,我用拇指蹭了点抹在剑脊上,凉飕飕的,像是给刀开了个光。这玩意儿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它认路,尤其认那种练合欢宗功法的人的命门。
我往后退了三步,脚跟踩到一块焦石,咔嚓一声裂了。没管它,咬破舌尖又喷一口血雾,这次不是往地上撒,而是甩向空中几片碎镜——那是之前爆阵时炸出来的凝镜残片,一直卡在藤蔓之间,没人收拾。
血雾一碰镜面,嗡地一震,七道影子从不同角度弹出来,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连灰袍破洞的位置都分毫不差。一个往左滚,一个往前扑,还有一个居然蹲下系鞋带,动作流畅得连我自己都差点信了。
可真正的我,早就贴着地面滑出去了。
这一招叫“设影偷身”,是我五岁那年在乱葬岗看野狗偷鸡时悟出来的。你得让敌人盯着假的看,还得让他们觉得那假的特别像真的在干什么正经事。比如系鞋带——谁打架前会蹲下系鞋带?正因不合常理,反而显得真实。
蛊群还在游荡,虽然大部分已经被我收回来压在噬灵蚓皇体内,但剩下些小崽子还在地上爬,时不时抽搐两下,像是吃完撑着了。我就借着它们蠕动的阴影往前挪,像条泥鳅钻水沟,悄无声息。
离那黑甲头目还有二十步时,我停了一下。
他身边两个守卫开始换岗,脚步声整齐,刀柄碰甲片叮当响。这种时候硬上等于送人头。我从袖子里摸出一只拇指长的小蛊,通体透明,像个刚孵出来的鹌鹑蛋,这是幼年噬灵蛊里的“哑巴种”,专干脏活不吭声。
我把它轻轻放进地缝里。
这家伙滑得比油还快,三两下就溜到那头目的靴底,在鞋缝里蹭了两圈,留下一颗芝麻大的卵。静音蛊,成活率九成八,失败的那两次是因为对方脚气太重,把蛊熏死了。
现在好了,这家伙走路连蚂蚁都惊不起来。
时机差不多了。
远处突然炸起一道火符,红光冲天,原来是右翼某个弟子清理残火时不小心引燃了符包。光亮只有一瞬,但在战场上够用了。
我立刻操控两道幻影冲上去,一个挥剑佯攻,另一个直接抱摔——这招太糙了,但有效。守卫果然被吸引,弓手抬弩瞄准,阵型微微前倾。
就是现在。
我本体从地下窜出,不是正面,而是斜下方。早先埋下的蛊丝已经把土层啃松,我顺着通道一蹬就到了那人脚边。断剑不出鞘,直接刺入他膻中穴往下三寸,那里是合欢宗灵脉交汇点,也是他们运功最怕被人捅的地方。
剑进半寸,立马抽回。
没见血,但他整个人僵住了。瞳孔放大,嘴巴张开想喊,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发出“呃呃”的气音。下一秒,他脸上浮起一层青灰,额头冒冷汗,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骨幡落地,啪地折成两截。
我落地后没多看一眼,顺势翻滚躲进一堆烧焦的木桩后面。衣袖一抖,七种毒粉混着灰烬洒了一身,味道像极了大师兄顾长风做的糊锅饭,闻着恶心,但能遮气息。
那两个守卫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一人低头去看头目,另一人猛地抬头扫视四周。我没动,连呼吸都压到最小。幻影还在外面晃悠,一个在挠头,一个居然开始原地蹦跶,像是突然抽筋。
守卫皱眉:“那边那个……干嘛呢?”
“不知道,十七师兄有时候会这样。”
“可咱们十七师兄不是在这儿吗?”
“你说谁?”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意识到问题所在。
我趁机把最后一缕蛊线收回腰间。噬灵蚓皇轻轻颤了下,像是在说:“你又拿我当下水道用。”
“回头请你吃卤鸡爪。”我在心里回了一句。
场上已经乱了。
那头目倒下后,阵法立刻崩解,原本凝聚的阴气“砰”地炸开,吹得残旗乱飞。几个正在催血的副手当场吐血,其中一个鼻子耳朵都往外冒黑水,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剩下的人慌了神,有的想去扶头目,有的想捡骨幡,还有的干脆转身就跑。组织性全无,跟菜市场抢特价白菜似的。
我没再出手。
刺杀的目的不是杀人,是断头。头一断,身子再壮也得瘫。现在他们群龙无首,各自为战,正是我方弟子全面压制的好机会。
我趴在焦木后,手指轻抚断剑刃口。那层薄雾还在,但颜色变了,从乳白转成了淡紫——说明刚才那一击,剑上沾到了对方功法反噬的残息。
有意思。
合欢宗的人死的时候,体内真气会逆冲三十六经,如果这时候有人能接住这股乱流……说不定能反炼出点好东西。
但我现在没空搞研究。
风从南边吹来,带着烧肉和铁锈的味道。我眯眼看向刚才那道岩缝——它又裂开了,比之前宽了一指,边缘湿漉漉的,像是刚被人舔过。
而且……
有节奏地搏动着。
一下,一下,像心跳。
我盯着看了三息,忽然咧嘴笑了。
“老东西,你还真不怕烫啊?”
话音未落,指尖一阵刺痒。
低头一看,刚才缩回去的那滴黏液,不知何时又爬了出来,正顺着我小指往上攀,速度不快,但坚定不移。
我动也没动。
直到它爬到第二关节,我才轻轻一抖手,让一粒毒粉落在上面。
那东西猛地缩成一团,像是被烫到,然后迅速退回岩缝,消失不见。
我拍了拍灰袍上的灰,低声嘀咕:“等会儿再陪你玩。”
这时,东南坡地传来一阵骚动。
一名青玉峰弟子破土而出,手里拎着半截断枪,冲我这边喊:“十七师兄!右翼清障完毕,可以推进了!”
我没应声,只将断剑横在胸前,剑尖朝地,轻轻一点。
地面裂开寸许,幽蓝光纹浮现,与东谷结界遥相呼应。
光纹稳定,无颤动,无偏移。
——阵眼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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