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前方那扇青铜巨门,九个空槽像九只干涸的眼睛。刚才那一阵脚步声已经远去,十一只噬灵虫还在墙缝里趴着,一动不动。它们的触须微微颤,我知道——没人跟上来。
这地方安静得有点怪。
连风都停了。
我抬起手,抹了把脸上的灰,肩上的噬灵蚓皇突然缩紧。它头顶的草环闪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边。
“有动静。”我低声说。
话音刚落,门上的九个槽忽然亮起一道光纹,从下往上数,第三个最先闪,接着是第七、第五,最后连成一线。地面轻轻震了一下,不是地震那种,更像是有人在底下敲鼓。
咚、咚、咚。
三声过后,一个声音飘出来。
“通晓阵理、蛊术、医道者,可入。”
我没答腔。
这种时候说话等于露底牌。我蹲下身,手指贴地,能感觉到石板下的脉络在跳。这不像机关,倒像是活的东西在呼吸。
噬灵蚓皇尾巴一卷,吐出一颗彩虹晶核,浮在我面前。
光打上去,墙上显出几道淡痕。我眯眼一看,是符文,但不是完整的阵图,而是被人故意拆散的碎片。这些线条绕来绕去,最后指向门内一块凸起的石台。
“外层是迷宫?”我自言自语,“还得自己拼?”
我摸出最后一枚果核,放进嘴里嚼了两下。牙尖磕破壳,舌尖尝到一丝苦味。竖瞳立刻浮现,视野里的符文变得更清晰了些。
这些痕迹不对劲。太整齐了,像是谁专门留下来给我看的。真阵师布阵不会这么规整,总会有些偏差,就像人写字会有笔锋歪斜。
这说明——有人改过。
而且改得急。
我让两只噬灵虫顺着墙根爬过去,在第三道符文交汇处停下。它们用触须碰了碰地面,然后迅速退回来。其中一只后腿沾了点灰白色粉末,凑近闻了闻,差点打了个喷嚏。
我认得这味儿。
静默腐音。柳蝉衣提过一次,说是万毒窟早年炼废的玩意儿,专克蛊虫神经。沾多了会发疯,咬自己宿主都可能。
难怪噬灵蚓皇刚才抖得厉害。
“好家伙,表面考智慧,背地里下毒?”我冷笑,“还挺阴。”
我抬头看向那扇门,轻声说:“你要考我三绝本事,行啊。但我丑话说前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虫。”
说完,我把嘴里的果核渣子吐出来,弹向空中。一只噬灵虫立刻飞上去接住,带着它滑向左侧墙面。
我在原地没动,只用指尖在地上划了三道短痕。剩下的九只虫同时响应,分别埋进四角和中央位置,像是在布什么局。
五息之后,墙上的符文开始发烫,颜色由淡蓝转为暗红。空气里多了一股焦糊味,像是什么东西烧着了。
我知道——触发了。
果然,地面裂开一条缝,一道雾墙升起来,把我围在中间。前后左右全是白茫茫一片,脚下也看不清路。
迷宫启动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
这种幻阵最怕乱走。你越急,它越把你往死路上引。我干脆盘腿坐下,从袖子里抖出七种毒粉,挑了一撮灰褐色的,叫“止念尘”的,往鼻下一抹。
脑子立刻清明了不少。
耳边传来低语声,像是有人在念经。声音忽左忽右,还带着回音。我听了几句,发现是《慈悲经》的片段,但断得不正常,中间缺了好几段。
“有意思。”我咧嘴,“你还懂佛法?”
话音未落,雾中走出一个人影。
白衣长袍,手里拿着一本破书,低头念着。我看不清脸,但那身形……有点熟。
再仔细一瞧,那人走路时左脚拖地,肩膀微斜——是我五岁那年在乱葬岗见过的毒寡妇!
她早就死了。被我反咬一口,毒血倒灌心脉,当场毙命。
现在这玩意儿,是假的。
我冷笑一声,抬手拍了下肩头:“老蚯蚓,别愣着,干活。”
噬灵蚓皇慢悠悠抬起头,张嘴吐出第二颗晶核。这次是深紫色的,落地就滚,直奔那幻影而去。
晶核撞上人影,啪地炸开一团烟雾。
白衣人瞬间扭曲,变成一堆蠕动的藤蔓,哗啦一声散在地上。
雾墙也开始晃动。
我知道——第一关破了。
地面震动再次传来,比之前轻,节奏也不一样。这次是四短一长,像是某种信号。
我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正要往前走,肩上的噬灵蚓皇突然死死缠住我脖子,差点让我喘不过气。
“干嘛?!”我咳了一声。
它不松,反而把脑袋顶到我耳边,触须指着前方。
我顺着方向看去,雾已散得差不多,露出一面青铜镜悬在半空。镜面漆黑,照不出人影,倒是镜框上密密麻麻钉着小针,每一根都在微微颤。
三百六十根。
我数得清清楚楚。
“道心共鸣?”我喃喃,“还得照镜子?”
我走近几步,镜面忽然亮起,里面浮出几个人影。有穿青玉峰弟子服的小孩,跪在雨里捧着药碗;有戴笑脸面具的男人,手里拿着判官笔;还有一个女人坐在毒草园里缝衣服,手指被针扎出血也不停。
全是我的记忆。
更糟的是,那些小针开始发烫,空气中又飘出那股焦味。静默腐音浓度在上升。
噬灵蚓皇发出低鸣,身体已经开始抽搐。
“撑住。”我按住它,“就一会儿。”
我没看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容易陷进去。我反而从怀里掏出半块烂桃子,就是之前抹在袖口骗人的那块。
我啃了一口,酸得直皱眉。
然后我把桃核弹向镜面,在它落地前,命令两只噬灵虫冲上去,用我的血涂在镜框左侧第七和第十九根针之间。
那是青玉峰主某次醉酒后随口提过的破绽位。他说那天喝多了,记不清为什么,反正就是那儿。
虫子动作很快。
血一沾上,镜面猛地一抖,所有幻影消失。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你不动心?”
我嚼着桃肉,含糊地说:“动了。但我哭不出来。”
声音顿了一下。
“为何?”
“小时候哭多了,眼泪都被蛊虫吃了。”我耸肩,“现在想哭,得先问它们同不同意。”
镜面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
又一道。
最后整个碎成粉末,掉在地上。
通道开了。
我拍拍手,正要迈步,脚下一沉。
地面软了。
低头一看,石板缝隙里渗出黑色细沙,像是土里埋了什么东西要钻出来。噬灵蚓皇死死贴住我肩膀,触须全张开,明显在警告。
我蹲下身,用指甲刮破指尖,滴了一滴血下去。
血珠没散,反而浮在沙面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住了。接着,血开始移动,缓缓向前延伸三尺,画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线。
“安全路径?”我挑眉。
我让一只噬灵虫先爬上去。它沿着血线走,一步一停,走到尽头才回头晃了晃触须。
我跟上。
每一步都让一只虫探路,自己踩在它们刚刚走过的位置。走到第八步时,地下传来轻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醒了。
但我没停。
第九步,第十步……
最后一步落下,四周突然安静。
所有沙子退回地底,墙面的符文全部熄灭。那扇青铜门上的九个槽同时亮起,光芒汇聚成一道指向前方的光痕。
一个身影缓缓浮现,穿着古旧长袍,面容模糊,只有一双眼睛特别亮。
“过。”他说完,身影慢慢消散。
我站在原地没动。
肩上的噬灵蚓皇松了口气,脑袋耷拉下来,草环边缘有点发黑,是刚才被静默腐音熏的。
我摸了摸它的头,低声说:“辛苦了。”
十一只噬灵虫陆续爬回袖子里,只剩一只还趴在门外的石缝中。它忽然转身,对着我轻轻点了下触须。
我知道意思。
后面没人追上来。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果核,最后一块了。攥得有点紧,壳都嵌进掌心。
前方是一条新通道,窄而深,光痕指的就是那里。
我抬起脚,正要迈进去——
通道两侧的墙壁突然出现两排小孔,齐刷刷对准我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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