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通报声:“外门长老柳蝉衣到——”
我靠在柱子上,果核在嘴里转了半圈,没咽也没吐。手心那道伤已经结痂,但指尖还能感觉到血渗进砖缝时的温热。地下的阵纹像睡着的蛇,一动不动,等一个响动。
花倾城还在喘。
她坐在主位,脸色忽白忽红,手指抠着扶手,指节发青。刚才那一摔不算重,可她倒下去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软得不像话。两个侍女想扶她,被她一把推开。
“滚开。”她声音哑了,“我不……不舒服。”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
但我能感觉到——蚓皇在我肩上扭了一下,脊背微微发烫。它昨晚吃多了,现在还没消停,神经一阵一阵地跳。这玩意儿躁动起来,连我都压不住。
而花倾城的心跳,正一下一下,跟它对上了拍子。
我慢慢把右手塞进袖子里,指尖贴上蚓皇的皮。软的,滑的,带着点湿气。我轻轻摸它背上第三道环纹,那里是情丝蛊气的出口。
一点点放。
不能多,也不能少。
这蛊气不杀人,也不致幻,就是让人心里发痒,像有根羽毛在心口划来划去。闻过一次的人,十年都忘不掉那种想抓又抓不到的感觉。
花倾城忽然抬手捂住胸口,呼吸急了。
她额头冒出细汗,脸颊却红得离谱,嘴唇微微张着,像是憋了什么话说不出。她的眼神开始飘,扫过厅里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地上那道裂痕上——就是秃头执事被拖走前留下的。
她的手慢慢抬起来,在空中虚画了一笔。
我在心里数着:三、二、一……
她猛地弯腰,干呕了一声。
没人敢上前。
这时候柳蝉衣走了进来。
她穿的是外门长老的青衫,袖口绣着一圈毒藤纹,走路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稳。她眉头皱着,像是刚从药炉前赶过来,连发带都没系好。
她走到花倾城面前,袖子一抖,三根银针出现在指间。
“脉浮气乱,心火攻窍。”她说完就伸手去搭腕子。
花倾城甩手。
“别碰我!”
柳蝉衣没动,手还悬在半空。“你中的是旧蛊引新症,再不治,今晚就要发疯。”
“我没有……我只是……”花倾城的声音抖了,“我好像听见有人在笑……白衣的那个……他回来了吗?”
厅里静了一瞬。
柳蝉衣眼神闪了下,随即低头,假装调整针尖角度。就在她俯身靠近的那一刹,我看见她指甲缝里一抹淡粉的东西,轻轻蹭进了花倾城的衣领。
含情花粉。
遇体温即化,无色无味,但它能让醉相思蛊彻底苏醒。三年前我给她种下这蛊时,就埋了这个引子。
现在,线烧到了头。
花倾城突然打了个哆嗦,整个人往后一仰,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她双手抱头,牙齿咬得咯咯响,喉咙里发出呜咽一样的声音。
“疼……心口……像被人捏住了……”
柳蝉衣退后一步,收起银针。“先送她回殿,别让她见光,也别让她说话。这病,会传。”
两个侍女赶紧架起她。
可就在她们要抬人的时候,花倾城猛地挣开,站了起来。
她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却是散的。她盯着地面,像是看到了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然后她扑向角落那个守卫。
那人手里正拿着秃头执事落下的判官笔,铜头铁杆,笔尖削得锋利。他本来是要交上去的,没想到花倾城冲过来就抢。
“谁藏了密信?”她吼了一声,声音撕裂,“我知道你们有!他留下字了!”
守卫吓懵了,松了手。
她攥着笔,转身就往地上划。
“嗤——”
火花溅起。
青砖被划开一道深痕,笔尖顺着地面往前推,歪歪扭扭,却正好压上了我昨天用血画的那条引灵线。
一线通脉。
地底的阵纹轻轻颤了一下,像心跳。
我屏住呼吸,没动。
她还在划,力气大得不像个病人。笔尖拐了个弯,直奔东跨院方向。最后一截,差半寸就能接上地脉节点。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掌心。
血雾散开的瞬间,她动作一顿,眼神更乱了。
“有人……在看我……”她喃喃,“他在笑……那个小孩……他骗我……”
她猛力一戳,笔尖狠狠扎进砖缝。
“轰”一声轻响,不是爆炸,是地底某处开了口子。一股热气从裂缝里冒出来,带着淡淡的腥味。
阵眼激活了。
九道暗线全部贯通,只等一个信号。
柳蝉衣站在几步外,看了我一眼。
我没看她,低头把嘴里的果核吐了出来。壳碎了,渣粘在唇边,我用手抹掉。
她转身就走,脚步没停。经过我身边时,她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一点黑血,滴在台阶上,很快被灰尘盖住。
花倾城已经被侍女架走了,嘴里还在念:“笔下有字……笔下有字……”
守卫蹲在地上捡笔,发现笔尖断了,缺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
我慢慢站起来,拍了拍灰袍上的土。肩上的噬灵蚓皇动了动,屁眼一张,喷出一层薄雾把我罩住。它累了,但还在撑着。
厅里没人注意我。
一个长老说:“这圣女是不是真不行了?”
另一个摇头:“最近邪门事太多,怕是万毒窟那边动手了。”
他们说着,往外走。
我靠着柱子,等人都散了,才把手伸进袖子里。蚓皇的皮比刚才更烫,它的尾巴卷着我的手腕,轻轻一缩一缩,像是在回应地底的脉动。
柳蝉衣走了有一会儿了。
但她没走远。我知道她在回廊尽头等着,等我出去。
可我现在不能动。
因为东跨院那边,传来了一声闷响。
像是什么东西,从地下醒了。
我低头看了看手掌,痂裂了,渗出血来。血顺着指缝流下去,滴在刚才那道裂痕上。
血迹沿着缝隙爬行,一路向东。
地底的阵,开始呼吸了。
我抬起脚,准备迈出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柳蝉衣的。
这步子又快又重,踏在地上像擂鼓。而且——
停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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