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在墙角,果核在嘴里嚼得咯吱响。墨无涯还在台上站着,手抓着判官笔,指节发白。他没倒,也没说话,但呼吸声越来越重,像是拖着铁链走路。
铁面判官脱了外袍,扔在地上。
他说:“您袖口里藏着的那枚蛊卵,是从哪儿来的?”
大殿一下子静了。
连风都不刮了。
墨无涯没动,面具上的笑还是翘着十五度,可那只手慢慢抬起来,摸了摸袖口。他不否认,也不承认,就那么站着。
我知道他在想怎么翻盘。
可这时候,没人会等他想完。
我膝盖一弯,扑跪出去,声音抖得像被雨淋透的纸:“是……是铁面判官大人!他昨夜让我送过一封信!说要把蛊卵埋在笔架下,栽给外门弟子!我还看见他和黑衣人接头,在后山焚尸坑边上!”
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头都转过去,盯着铁面判官。
他脸色变了:“你胡说!”
我没抬头,只把袖子一抖,噬灵蚓皇贴着手心爬出来,尾巴一甩,虫群喷出,像一层灰雾贴地滑行,眨眼就钻进他耳朵里。
他猛地僵住。
下一秒,惨叫。
“啊——!”
那声音不像人叫出来的,像是从坟里挖出的枯骨在摩擦。他双手抓耳,指甲抠进皮肉,血顺着指缝流下来,可虫子已经钻进去了。
他的嘴张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墨无涯……是他指使我……往笔架下埋蛊卵……他说要挑起各派内斗……让三十六门互相残杀……精血献祭上古魔神……”
每一句都被虫群放大,回荡在梁柱之间,清清楚楚。
长老们全站起来了。
有人往后退,撞翻了椅子。
有人直接把手按在剑柄上。
墨无涯终于动了。他抬起左手,指尖一点眉心,似乎想压住体内躁动的蛊种。可话已经传开了,不是他说什么就能收回去的。
“荒谬!”他声音冷下来,“一个杂役,竟敢当众污蔑执法高层?这蛊控之术,分明是你自己练的邪法!来人——拿下此人!”
没人动。
两个执事站在原地,互相看了一眼,都没上前。
墨无涯又说一遍:“我说,拿下他。”
还是没人动。
铁面判官跪在地上抽搐,耳朵往外冒血泡,嘴里还在重复:“墨无涯指使……墨无涯指使……”
这话说十遍是疯,说一百遍就成了真。
我慢慢爬起来,靠着柱子坐回去,手伸进袖子,摸了摸噬灵蚓皇的脑袋。它缩成一圈,乖乖趴着,像是刚吃完一顿饱饭。
墨无涯盯着我。
我也看着他。
他没认出我。
当然不会。青玉峰的小十七,整天啃果核、摔跟头、见血就哭的废物,怎么会是能操控噬灵蛊的人?
他只会觉得,这是个被铁面判官利用的可怜虫。
可他知道不对劲。
因为他看见我咬碎了嘴里的果核,咽下去的时候,眼睛闪过一丝黑光。
那是蛊王开启的征兆。
但他现在不能说破。
他要是说我有问题,就得解释为什么一个扫地小厮能引动全场虫群,还得解释他袖子里的蛊卵到底是谁放的。
他只能忍。
我低头咳了两声,肩膀一耸一耸的,装出快不行的样子。其实我在笑。
笑他明明怕辣椒粉,还非要在脸上画个笑脸。
笑他以为自己藏得好,其实每一步都在我算里。
十年前他在乱葬岗用灭魂钉废我十指母蛊时,我就记住了他的血味。
现在,该他还了。
台上的墨无涯忽然抬手,撕下一张符纸,拍在阵眼石上。火光一闪,符纸烧成灰,可那股黑烟没散,反而缠上他的手腕。
他在驱蛊。
但那蛊种是我三日前种在他肺里的,根扎得比命还深。他越压,反噬越狠。
他额头渗出汗,顺着面具边缘滑下来,在下巴处聚成一滴,啪嗒落在地上。
我数着时间。
三息。
五息。
七息。
来了。
他身子一晃,膝盖微屈,硬是撑住没跪。
可嘴角抖了一下。
那笑容歪了半分。
底下有长老低声说:“首座大人……真的没事吗?”
墨无涯抬手,声音发哑:“我很好。倒是你们——别被这小厮的妖言惑乱了心神。铁面判官已被魔蛊控制,所说之言不足为信。”
“可他说的话……”有个长老开口,“和刚才笔架下的蛊卵位置完全吻合。而且,您为何袖中会有同源蛊种?”
墨无涯沉默。
另一人接话:“还有,那虫群是从您身上先冒出来的。若非心虚,为何不让医修近身查验?”
“对!请首座接受灵检!”
“若清白,何惧一查!”
呼声越来越高。
墨无涯站在台上,像是被钉住了。
我知道他在算。
算还能撑多久。
算要不要当场翻脸。
可他不敢。
三十六派长老都在,一旦动手,就是围攻。他再强,也扛不住这么多高手联手。
除非……
他想召魔神。
但献祭三千修士的阵法还没布完,现在强行启动,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所以他只能耗。
而我比他更耗得起。
我摸出最后一块果核,放进嘴里嚼。味道苦,但我习惯了。
这时,铁面判官突然不动了。
他跪在地上,头垂着,耳朵还在流血。
我以为虫群失效了。
结果他抬起头,眼睛发直,嘴唇开合:
“墨无涯……昨夜在焚尸坑取走七具金丹尸体……炼成傀儡……藏于执法堂地窖……准备在仙帝遗迹开启时……全部引爆……”
全场死寂。
连呼吸声都停了。
金丹傀儡不是小事。每一具都能战元婴,七具一起炸,半个执法堂都要塌。
墨无涯终于变了脸色。
他猛地抬手,掌心凝聚一团黑气,朝铁面判官拍去。
“闭嘴!”
掌风未至,我袖中噬灵蚓皇一震,虫群再次涌出,形成薄薄一层护在铁面判官面前。黑气撞上来,发出“嗤”的一声,化作焦烟散开。
墨无涯一愣。
他没想到,连他的杀招都能挡。
我咧嘴一笑,果核吐出来,正巧砸在水桶边。
“哐当”一声。
所有人又看向我。
我摊手:“我什么都没干啊。是虫子自己冲出去的。可能……它们也听到了真相吧。”
有长老冷笑:“真相?一个扫地的,凭什么让蛊虫替他说话?”
我说:“凭我昨天亲眼看见铁面判官把尸体搬进地窖。凭我知道那些傀儡的心脉里,都插着一根红绳,上面写着‘奉主命,死不悔’。”
那人脸色一变:“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我笑了:“因为那根红绳,是我编的。”
全场哗然。
墨无涯终于动了。
他转身,一手扶住台沿,一手举起判官笔,指向我:“拿下他!立刻搜魂!”
两名执事刚要上前,我忽然站起身,拍拍灰袍上的尘土,指着阵眼石中央那滩黑血。
“等等。”
我说:“你们闻到了吗?”
所有人一愣。
“那血……有股辣味。”
墨无涯动作顿住。
我知道他怕辣椒粉。
更知道他现在体内蛊种发作,血液沸腾,早已压制不住体味泄露。
而我,早就把辣椒粉混进了果核里,吃下去后,通过蛊王状态催化,让我的汗、我的血、我的呼吸,全都带上那股呛味。
只要靠近我,就会沾上。
现在,那味道正从黑血里升起来。
越来越浓。
墨无涯低头看那血。
他闻到了。
面具下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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