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脚跨过门槛,阳光照在脸上有点刺。眯了一下眼,眼角那滴东西滑下来,抹了一把,指腹湿的。
原来我也会流这个。
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肩上的噬灵蚓皇打了个嗝,吐出个小泡泡,懒洋洋地缩了缩身子。它头上的草环歪得更厉害了,快掉下来了。
我没去扶。
怀里密卷还在发烫,边角又烧掉一块。风一吹,灰烬飘进袖子,痒痒的。我抖了抖手,没管。
三师姐应该在毒草园等我。她煮的汤今天还没喝,凉了就不好吃了。
刚走到后山拐角,空气突然变沉。不是闷,是那种黏在皮肤上的感觉,像有人在背后盯着。
我没停步。
下一秒,头顶破风声炸响。
一根藤蔓从天而降,带着尖刺,直冲我面门。我侧头一偏,藤尖擦着耳朵过去,钉进身后的石碑,整块石头当场裂成两半。
我站定,看了眼那根藤。
青紫色的纹路,缠着几片干枯的纸鹤碎片。这手法……是花倾城。
“你跑什么?”她从树后走出来,声音发抖,“你说过那天会回来的。”
我没吭声。
她手里攥着食人藤曼簪,指尖发白。眼睛红得吓人,像是哭过,又像是憋了太久。
“你说教我叠千纸鹤的人是你,那你为什么躲?为什么装不认识我?”她吼出来,嗓音都劈了。
我还是没动。
她猛地挥手,藤蔓拔地而起,横扫过来。我往后跳一步,左脚绊右脚,直接摔了个跟头。灰袍蹭在地上,沾了泥。
她冷笑:“你就这点本事?摔跤?”
话没说完,她脚下突然窜出一团黑雾。噬灵蚓皇从我袖子里喷出一群虫子,在空中织成网,把藤蔓缠住。虫群咬上去,藤蔓发出“滋滋”声,开始萎缩。
她脸色变了。
我趁机咬碎嘴里最后一块果核,舌尖一痛,脑子清醒了。眼尾那颗红痣开始发热,视野一变,能看见她体内经脉里的蛊虫走向。
竖瞳开了。
她还想挥藤再攻,我手指一弹,果核渣飞出去,正中她眉心。她晃了下,鼻孔里钻出一只小虫,扭着身子掉地上。
静音蛊出来了。
她捂住嘴,瞪大眼。
我慢慢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三师姐说过,偷学别人蛊术,是要遭报应的。”
她咬牙:“我不是偷!是你把我记忆弄乱的!那些画面……全是假的吗?”
我没答。
她突然笑了,眼泪往下掉。“你说那天下雨,你在屋檐下教我折纸鹤,说愿望能实现。可后来我查了,那天你根本不在峰上——你在祭天台挨罚!”
我说:“所以呢?”
“所以……”她声音压低,“你是怎么知道我梦见那个场景的?你怎么会用一模一样的语气说话?你怎么敢在我耳边说‘别怕,我在’?”
我摸了摸后颈。
那里藏着一枚新炼的蛊种。
她看我动作,忽然明白了什么,往后退一步:“你要种蛊?你想再改我记忆?”
我没否认。
她怒吼一声,藤蔓全炸开,像一片森林朝我压来。我翻滚躲开,灰袍又被划破两道口子。顺手从内衬摸出一把毒粉,混着虫群撒出去。
毒粉沾到她血,立刻冒烟。她闷哼一声,但藤蔓反而涨得更快。
我皱眉。这体质……还真是麻烦。
正要再动手,旁边“哗啦”一声,几根粗壮的藤蔓破土而出,精准缠住她的手臂和脖子,把她整个人拽住。
柳蝉衣从毒草园走出来,脸色冷得像冰。
她站在花倾城面前,一字一句:“我的蛊,你也敢动?”
花倾城挣扎:“我没有!我只是想找回……”
“想找回什么?”柳蝉衣打断她,“模仿我养藤的手法,偷练我独创的控蛊节奏,连毒素配比都照搬?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徒弟了?”
花倾城喘着气:“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柳蝉衣转头看我:“小十七,你还愣着干什么?她都打上门了。”
我走上前,手指轻点她后颈。她一颤,没躲。
金黑相间的印记顺着指尖渗进去,她浑身剧震,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我收回手,嚼着嘴里的果核残渣。“这出戏,叫《毒蛊双绝·巅峰版》。”
她抬头看我,眼泪止不住地流。“你……你才是他……那天真的是你……你没有骗我……”
我蹲下来,平视她。“你以为万毒窟圣女的身份很硬?你以为合欢宗弃徒撑腰就够稳?可你忘了,五年前那个雨夜,是谁把你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
她嘴唇发抖。
“是你。”她喃喃道。
“我不光教你折纸鹤。”我说,“我还给你吃过解毒丸,替你挡过三长老的鞭子,帮你埋了那只被毒死的小猫。”
她突然抱住头,尖叫起来。记忆在冲撞,旧的和新的混在一起,撕得她脑仁疼。
柳蝉衣按住她肩膀,低声:“让她缓会儿。”
我没动。
过了几秒,她抬起头,眼神不一样了。不再是恨,也不是怨,是一种认命似的平静。
“你为什么要改我记忆?”她问。
“因为你差点杀了我。”我说,“新婚夜,你端来的交杯酒里有穿心蛊。我要不抢先下手,现在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了。”
她愣住。
“醉相思蛊只是让你话多。”我拍拍裤子,“真正的杀招,都被我替你喝了。”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站起来,看向柳蝉衣。“汤还热吗?”
她瞪我一眼:“你当我是厨娘?刚才那一套操作,耗了多少力气你自己不知道?”
“不多。”我咧嘴一笑,“就是肋骨这儿有点钝痛,像被人拿锤子敲了几下。”
她翻白眼:“少装没事人。你眼角刚流过泪,佛性醒了,蛊王也躁动,还想瞒我?”
我没反驳。
花倾城还在地上跪着,双手抠进泥土。她忽然抬头:“那你爹……真是天道残魂的宿主?”
我一顿。
这个问题不该她问。
但我还是答了:“我不知道。”
“可青玉峰主说了……”
“他说的话能信?”我打断她,“他每年用我的血画阵,说是压佛性,其实是喂残魂。这种人说的话,你也当真?”
她闭嘴了。
风刮过来,毒草园里的叶子沙沙响。噬灵蚓皇在我肩上扭了扭,草环终于掉了,滚到脚边。
我弯腰捡起来,重新给它戴上。
柳蝉屏突然说:“你接下来去哪儿?”
“执法堂。”我说,“铁面判官还没死透,墨无涯也在等我。”
“你现在这样,去送死?”
“不是还有你们吗?”我笑了笑。
她没好气地说:“别以为每次都能靠耍赖过关。”
我正要回嘴,断剑突然震动。
烛九阴探出脑袋,嘴巴一张,倒着喊:“界修玄很苦来着!宿主泪腺……”
我反手抓了把盐,塞进剑缝。
它呛了一下,蛇头缩回去。
我拍了拍剑身。“下次再废话,给你灌辣椒水。”
柳蝉衣扶着花倾城站起来。“她怎么办?”
“让她跟着。”我说,“反正记忆也回来了,正好看看她以前效忠的那些人,到底有多脏。”
花倾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很轻:“我……还能用藤蔓吗?”
“能。”我说,“但得听我的节奏。”
她点点头。
我转身要走,柳蝉衣在后面喊:“汤真凉了。”
我摆摆手:“下次再喝。”
刚走出两步,眼角又有东西滑下来。
我抬手一抹,又是湿的。
这次没笑。
风把草环吹歪了,噬灵蚓皇懒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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