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脚踩上石阶,鞋底沾的泥啪嗒掉了一块。前面就是佛国大门,灰石头上刻着八个字,歪得像被谁拿棍子胡乱划过。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念完呸了一口,“这字写得比我三岁娃儿涂鸦还糙。”
噬灵蚓皇从我腰带上滑下来,肉乎乎的身体一扭一扭蹭到门前。它头顶那圈草环早蔫了,耷拉在额前,像被晒化的糖葫芦。
“去吧。”我咬了口手里的果核,边嚼边说,“挑属狗的那道符啃,去年腊月十六生的,八字带火,门缝第三条裂纹往左七寸。”
它点点头,嘴一张,吐出一群米粒大的小虫,银光闪闪,跟铁锈混着沙子磨出来的渣差不多。虫子顺着石门往上爬,碰到符纸就往下钻,像是闻到了油水。
我继续啃果核,碎屑掉在袖口破洞里,随手一拍全撒地上。其实那些渣子里掺了蛊粉,和噬灵蚓皇带来的蚁群是一伙的,专门吃阵法根子。
柳蝉衣躲在左边山壁凹处,只露半截胳膊。她甩出一根藤蔓,勾住个穿黑袍的傀儡,往上一提,挂在门楣横梁上。那傀儡脑袋晃了晃,眼珠转了半圈,绿光闪了一下。
“你这藤蔓该修修了。”我眯眼笑,“硌得傀儡骨头响。”
她没回话,但藤蔓抖了抖,缠得更紧了些。傀儡腿抽了两下,动作变得僵,像是被人掐着脖子吊起来喘气。
我知道她在听。她每次不想理我的时候,都会让藤蔓动一下,假装在调整力道。上次我偷喝她泡的毒茶,她也是这么用藤子卷走杯子的。
我低头看手里的果核,快啃完了。舌尖舔了舔牙缝,有点酸。这果子是扫地僧空寂塞给我的,说是供桌上的贡品,我没问是不是偷的。反正他每个月都偷我一块桂花糕,咱俩算扯平。
突然,石门里面传来声音。
咔……嚓……咔……
像是无数张嘴在同时咬木头,又密又匀,听着让人牙根发痒。
我停下咀嚼。
那不是木头。是金属在被啃。噬金蚁潮进去了。
我瞳孔猛地收紧,变成两条竖着的金线。视野瞬间变了,能看到门后三丈内的灵气走向。那些银色小虫已经汇成一条河,沿着阵基的脉络往前冲,所过之处,符纹像蜡烛化了一样塌下去。
“行啊。”我低声说,“还挺能吃。”
正说着,柳蝉衣扔来一个布袋,砸我脑门上。
我接住,打开一看,里面几根乌漆嘛黑的针,尖头泛紫。
“佛国那群秃驴的灵气漩涡要炸了。”她声音从岩缝里飘出来,冷得像刚从井里捞上来,“再不加快,咱们就得在结界崩的时候硬闯。”
我把袋子塞进怀里,摸了摸断剑柄。剑身插在背后,没拔出来。这时候亮家伙等于告诉里面的人——我们来了,快来打我。
我抬头看那傀儡。它现在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像是在哭。其实是藤蔓在往它关节里注毒液,模仿执法堂弟子被佛国压制后的抽搐反应。演得挺像,连口水都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你别真把它弄坏了。”我说,“我还指着它进门递牌子呢。”
“坏不了。”她说,“就是走得慢点,像个傻子。”
“那正好。”我咧嘴,“本来就是傻子穿的衣服。”
我又咬了口果核,这次没嚼,含在嘴里。门内的啃噬声越来越急,蚁群已经开始拆主阵眼了。按计划,它们会留下一道裂缝,刚好够傀儡触发机关而不惊动守卫。
我抬起右手,指尖轻轻弹了下耳垂。这是信号。
噬灵蚓皇立刻缩回我腰间,变成一条软趴趴的带子。它不动的时候,看起来就跟普通皮绳差不多,除了颜色粉了点。
门内忽然静了一瞬。
紧接着,一声极轻的“叮”响,像是铜钱掉进水缸。
我知道,那是最后一道锁魂钉脱落的声音。
禁制破了三分之一。还差两步,就能让傀儡安全通过初检。
我吐出果核,随手一扔。它飞出去,在空中划了个弧,正好砸中傀儡的膝盖。
“咚”一声。
傀儡晃了晃,右腿弯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
我皱眉。
不对劲。刚才那一声太清脆了,不像阵法断裂,倒像是金属碰撞。
我盯着门缝。那里有一丝极淡的光在闪,黄中带绿,像霉斑照了灯。
“柳蝉衣。”我压低声音,“你刚才扔的是什么针?”
“蚀骨阴针。”她说,“三根一组,见血封脉。”
“不是这个。”我盯着那光,“你有没有往藤蔓上加别的东西?比如……反光的?”
她顿了秒,“加了点萤尸粉。不然夜里看不清它的动作。”
我心头一跳。
萤尸粉遇阵气会发光。而现在,门缝里的光正在移动,一寸一寸往上爬。
有人在查。
“收傀儡。”我立刻说,“现在!”
话音未落,门内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至少五个,步伐整齐,踩在地上像鼓点。
我往后退半步,靠住石柱。柳蝉衣的藤蔓猛地收紧,把傀儡往上一拽,悬在横梁顶上,脸朝下,完全遮住了五官。
门缝中的光停了。
外面安静得能听见风刮过石头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手摸到腰间的噬灵蚓皇。它微微发烫,说明蚁群还在动,没被发现。
门内传来低语。
“今日巡查已毕。”一个沙哑的声音说,“无异常。”
接着是金属摩擦声,像是刀收回鞘。
我松了口气,正想说话,忽然察觉不对。
太顺利了。
执法堂的人来查门,从来不会只说一句就走。他们喜欢敲门框,听回音,确认有没有暗格。这群人连脚步都没停。
我慢慢抬头。
那傀儡倒挂着,一只袖子滑了下来,露出手腕。
上面贴着一张符。
黄纸红字,写着“净心咒”。
我认得这张符。三年前我在藏书阁翻过《佛门避邪录》,这种符只有守门弟子贴身上用,外人一律不得佩戴。
而现在,它正贴在我们的傀儡上。
是谁换的?
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几个可能。执法堂残部?墨无涯的人?还是……佛国内部早就换了班?
我没动,也没喊柳蝉衣。这时候出声等于自杀。
门内的脚步声远了。
等彻底听不见,我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它身上有东西。”我对暗处说,“一张不该有的符。”
柳蝉衣没回答。
过了两秒,一根藤蔓从岩缝里伸出来,轻轻碰了碰傀儡的手腕。
符纸碰到藤蔓的瞬间,突然冒烟。
青灰色的烟卷着边往上飘,形状像个小人,张着嘴,像是在笑。
我一把抽出断剑,横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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