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无涯的脚落下去了。
地面震了一下,风没停,但我听见地底有东西在响,像是无数根细线被拉紧。他的判官笔还指着我,可身体突然僵住,左脚像是被什么缠住了,动不了。
我知道,噬魂蛊的根须进去了。
他脸色没变,面具也没掉,但呼吸重了一点。这人五百岁了,皮肉底下全是老东西,换别人早倒了,他还能站着,算厉害。
我没动,站在台阶上看着他。
五指一收,识海里的阵图转得更快。第三层“虚影传信术”切换成“逆流回灌式”,指令顺着地脉冲进那些根须里。它们开始吸他的灵气,不是乱吸,是顺着经脉往回抽,把他自己炼的溶阵血和佛国残灵搅在一起。
他体内炸了。
那股气撞上心口时,他猛地咳了一声,手背青筋跳起。面具边缘又发出“滋滋”声,这次不是沾了蛊粉,是他自己的血在往外渗,滴到地上,腐蚀出几个小坑。
好得很。
我跳下台阶,动作不大,落地时故意歪了一下,像要摔。其实是为了靠近。他正忙着压体内的反噬,神识乱成一团,这时候最松。
我的手搭上了他的后颈。
拇指轻轻一按,一块幽蓝的蛊卵滑进皮肉里。它很小,比米粒还小,进去之后立刻往神经缝里钻。这叫牵梦蚓,专吃人想的东西。现在它还不大,等它长大,墨无涯看见谁都觉得是佛祖派来的使者——最好笑的是,他还会觉得自己是自愿效忠的。
他抖了一下,肩膀抽动,但没回头。
我收回手,退开两步,嘴里嚼着剩下的果核。甜味没了,只剩一股涩劲儿,正好提神。
烛九阴在断剑里响了。
“很苦来着界修玄!”
它说话总是倒着来,听着怪,但意思清楚。我知道它在提醒什么——墨无涯识海深处有封印,不是普通老怪该有的东西。这蛊要是被压住,牵梦蚓就废了。
我立刻催动蛊卵,让它提前醒。用的是最粗的办法:刺激痛觉。我在指尖划了一下,把血抹在断剑上。蛇首震动,一道刺感顺着蛊丝传过去。
墨无涯膝盖一弯,差点跪下。
他撑住了,一只手按在地上,判官笔插进石缝里稳住身子。面具裂得更开了,右边嘴角翘着的角度歪了,露出底下一点灰白皮肤。他抬头看我,眼神有点散,但还在挣扎。
我没理他,转头看向废墟那边。
傀儡还在爬。
它动作慢,关节咯吱响,怀里抱着那个布包。它已经快到令牌台了,那是佛军调兵的地方,三块黑石围成三角,中间浮着一枚青铜令,上面刻着“统御三千”。
只要拿到它,佛军就能听我指挥。
但它不能直接碰。
佛军令牌有心念锁,外人一碰就会炸,连人带手一起烧干净。我早想到了,所以刚才喷出去的不只是蛊粉,还有替劫蛊壳的碎渣。那玩意能骗过灵识,让令牌以为它是“自己人”。
傀儡的手伸出去了。
手指碰到青铜令的瞬间,我咬碎了嘴里的果核。
咔的一声,我把它吐出来一半,另一半含着。舌尖划破,一口精血混着渣子喷向空中。血雾散开,在我面前画出一道残阵——《九枢归元引》的片段。这是我在藏经阁偷抄的,只记了七笔,但够用了。
令牌离座了。
它飘起来,落在傀儡手上。没有炸,也没有雷火,说明锁解了。
我盘腿坐下,手指在地面划出七道线,连成一个圈。这是临时灵枢,用来接信号的。远处噬灵蚓皇感应到了,头顶草环一闪,吐出一颗彩虹晶核。
晶核飞过来,在空中裂开,九道光丝射出,一根连上傀儡天灵盖,其余八根绕在我周围。
我闭眼。
一瞬间,我看到了三千个画面。
每一个都是佛军士兵的位置、状态、灵力波动。他们穿着灰袍黄带,手持降魔杵,站在不同方位。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令牌换了人,系统提示新令主已接入。
我笑了。
睁开眼,金线从瞳孔里闪过。这不是蛊王状态的竖瞳,是更高一层的感知。我能听见他们的呼吸,能感觉到他们握兵器的力度,甚至能知道谁刚放了个屁。
我轻声说:“现在,该让佛军……调转枪头了。”
指令发出去了。
三千士兵同时转身,动作整齐,像一个人。他们举起降魔杵,对准了执法堂的方向。
墨无涯还在地上跪着。
他抬头看我,声音有点哑:“你……做了什么?”
我没回答,只是啃了一口新剥的果子。汁水挺多,顺着嘴角流下来一点。我用手背擦掉,看着他。
他脸上的面具彻底变形了,右边塌了一块,左边还挂着那条标准弧线。他伸手想去扶,结果手指一软,没碰住。
“判官大人,”我说,“你的血……能溶阵法吗?”
他愣了一下。
然后笑了,笑声干巴巴的:“当然能。我五百年的修为,岂是儿戏。”
“那你试试,”我指着天上,“把这个阵解开。”
他顺着我看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他能感觉到——佛军系统的灵压变了,原本温和的金光现在带着杀意,直冲执法堂大营。那是我下的第一道命令:全面戒备,准备开战。
他的血滴在地上,冒起白烟,可天上那股压力一点没减。
他慌了。
不是脸上慌,是眼睛里慌了一下。那一瞬,他意识到自己控制不了局面了。他的血能溶阵,但溶不了已经被篡改的规则。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
“你知道最怕的是什么吗?”我说,“不是敌人强,是你以为你是主子,其实早就被人换了脑子。”
他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发出“咯”的一声。
牵梦蚓动了。它开始吃他的记忆碎片,把一些画面重新拼接。他眨了眨眼,再看我时,眼神变了。
不再是恨,也不是怒。
是一种奇怪的恭敬。
他慢慢抬起手,竟然对我合了个掌:“护法使者……小神有礼。”
我差点笑出声。
这蛊见效这么快,比我预想的还好。他现在真把我当佛国护法了,哪怕我穿的是破灰袍,脸上还挂着青紫伤痕。
我拍拍他肩膀:“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
他点头,摇摇晃晃站起来,判官笔还插在地上。他拔出来,抱在怀里,像抱着圣物。然后转身走了,脚步不稳,但方向没错,是往执法堂走。
他会把所有机密都交出去,一句不说假话。
我看着他背影,把最后一块果核塞进嘴里。
嚼着嚼着,忽然听见声音。
是从果核壳里传出来的。
低沉,缓慢,像有人在念经。不是普通的诵经,是那种能钻进耳朵里反复响的声音。我停下咀嚼,仔细听。
“唵嘛呢叭咪吽……”
佛音!
我马上知道是什么——净魂铃。佛国祖庭埋的那口钟,专门对付夺权者。它感应到佛军易主,自动触发精神震慑。
脑袋嗡的一下。
识海像是被针扎,一层层刺进来。普通人听了可能直接昏过去,但我没退。
我把金线催到极致,九重阵全开。第三层“虚影传信术”逆向解析佛音频率,把它拆成一段段波纹,再转化成能量流,导入体内。
皮肤发热。
一层薄膜从毛孔里钻出来,透明,柔软,像是活的一样。它贴在体表,把佛音吸收进去,然后顺着血管往下,喂给了刚种下的牵梦蚓。
蛊虫吃得欢快,体型涨了一圈。
我对天上喊了一句:“师尊,你说……佛能渡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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