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把果核壳嚼完,喉咙里还卡着一点渣。耳边风声停了,地也不抖了,刚才那股从东南角传来的拉力早就断得干干净净。
议事殿的门是开着的,门槛上落了层灰,我一脚踩进去,鞋底蹭出两道印子。
人挺多,站两边,穿得花花绿绿,脸上表情都不一样。有的皱眉,有的冷笑,还有几个长老互相瞪眼,差点动手。中间摆着一张大桌,桌上画了张灵脉图,红笔圈了好几个点,写着“导流”“封口”“引流”。
赵日天就站在桌边,手里举着一张符,黄纸红字,边角都卷了。他另一只手拿着块布,正擦地面。
“我的清洁符最干净!”他大声说,“灵气脏了就得清!不洗迟早出事!”
旁边一个白胡子长老翻白眼:“你那符是用来擦地板的吧?别在这瞎掺和。”
“你懂什么!”赵日天脖子一梗,“我这可是火云宗秘传‘净灵三重符’,专克污浊之气!不信你看——”
他把手一扬,符纸飞出去,贴在灵脉图上那个最大的红圈位置。符纸晃了两下,突然冒烟,接着“砰”一声炸开,火星子溅到桌布上,烧了个洞。
赵日天赶紧扑上去拍打,嘴里念叨:“哎哟哎哟,烫死了烫死了。”
没人理他。
青玉峰主坐在主位上,酒葫芦抱在怀里,眼睛半睁半闭,像是快睡着了。可我知道他没睡,他每次装醉的时候,手指都会轻轻敲葫芦底,一下一下,像在数心跳。
我走到角落,靠着柱子站定,袖子里的手摸了摸新揣的果子。皮有点糙,咬一口会涩,但能提神。
这时候,一个蓝袍长老站起来,指着地图说:“旧脉太慢,必须打通佛国残阵,引外灵入内,否则三日内必爆。”
另一个灰袍长老立刻反对:“残阵有佛意残留,谁碰谁疯,上次试过的弟子现在还在床上流口水!”
“那就等死?”
“总比乱来强!”
两人越吵越凶,其他人也开始插嘴,声音一层叠一层,像锅煮开的粥。
我看了眼青玉峰主。
他还坐着,但敲葫芦的手停了。
我知道他在等。
等一个破局的人。
或者,等一个替罪羊。
赵日天又掏出一张符,这次是绿色的,上面画了个扫帚图案。他信心满满地走向灵脉图:“我再试一次!这次加了去油污的咒!”
我动了。
一步跨出去,正好挡在他前面。
“赵兄。”我咧嘴一笑,“好心办好事,可你这符……少了一味料。”
他瞪我:“你又要坑我是不是?上次你说帮我炼丹,结果给我塞了半瓶鼻血!”
“那次不是挺好?”我说,“你鼻子没堵,还多了十年阳寿。”
“放屁!那是我自个儿磕墙撞出来的!”
我没接话,低头咬了一口果子。
咔嚓。
汁水溅出来,顺着嘴角往下淌。我用袖子一抹,果核拿在手里转了转。
“你看啊。”我指着地图上那条主导流渠,“他们想走东线,稳;有人想走西线,快。可谁都没想过,灵气不是水,它会认路。”
“啥意思?”赵日天歪头。
“它记得痛。”我说,“之前炸过的地方,它不敢去。就像狗被打了,看见棍子就跑。”
他愣住:“所以……现在导不动?”
“对。”我点头,“因为它怕。”
“那咋办?”
我没答,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倒。
灰袍扬起来,果核脱手飞出,直奔那张灵脉图。
“哎卧槽!”赵日天往后跳。
果核撞在图上,正好落在中央节点,壳裂开一条缝,里面飘出一层灰粉色的粉末,像雾一样散开,瞬间裹住那张被炸过焦黑边缘的符纸。
粉末碰到符纸,立刻往下渗,顺着纸纹爬进灵脉图的线条里。
几息之后,整张图开始发亮。
不是那种刺眼的光,是柔和的、流动的,像夜晚河面浮着的萤火。
原本僵住的灵气突然动了。
不是往东,也不是往西。
而是沿着那层粉走过的地方,慢慢汇成一条新路,绕开所有危险点,最后流入青玉峰主提前埋下的备用阵眼。
“嗡——”
阵眼亮了。
整个议事殿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盯着那张图,嘴巴半张,眼神发直。
赵日天结巴了:“这……这是我符的功劳?”
“当然。”我爬起来,拍拍屁股,“你的符干净,正好当引子。”
他顿时挺胸抬头:“我就说嘛!火云宗的清洁技术天下第一!回头我把《日常除尘三百式》送你一本!”
没人反驳。
因为灵气确实通了。
而且比预想的更稳。
我走回角落,把空果核塞回嘴里,嚼了两下。味道不好,但习惯了。
这时,青玉峰主忽然一拍桌子。
“小十七!”
我停下咀嚼。
“别乱导灵气!”他吼了一声,脸色严肃,眼里却闪过一丝光。
我知道他在演。
演给外人看的。
我吐出嘴里的渣,笑了笑:“师尊,乱导才有趣。”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忽然咧嘴,拎起酒葫芦灌了一口,咕咚咕咚喝完,随手一扔。
“随你折腾。”他说完,起身走了。
门在他背后关上。
议事殿里的人还在发愣。
蓝袍长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
灰袍长老低头看着地图,手指轻轻摸过那条新路线,像是不敢相信。
赵日天已经开始用他的清洁布擦桌子:“看吧,我说有用吧?下次记得多订几张,我给你们批发价!”
我靠在柱子上,手伸进袖子,摸了摸剩下的五包毒粉。
还热着。
地底深处,牵梦蚓已经到了东墙根第三块碎石下。它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爬。
我知道执法堂的人还没死心。
他们只是换了方式。
而我现在,站得更显眼了。
有人想看我出丑。
有人想借我背锅。
有人以为我能控制一切。
很好。
我都接着。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果核壳,新的裂纹又长了一点。金丝在里面游动,像活的一样。
我把它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声音立刻小了。
嚼了几下,咽下去。
胃里暖了一下。
这时候,赵日天突然转身,冲我喊:“喂!楚昭然!”
我抬头。
他举着一张符,笑嘻嘻的:“下次导流,我还帮你!”
我笑了。
点点头。
然后,我看见他身后,那张灵脉图上的新路线,突然闪了一下。
不是光。
是影。
一道极淡的黑线,从备用阵眼的位置延伸出去,拐了个弯,指向议事殿外东南方向。
我没动。
也没说。
只是把最后一块果核壳,彻底嚼烂了。
咽下去的时候,我听见肚子里传来一声轻响。
像有人在敲门。
一下。
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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