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里还含着果核壳的碎渣,舌尖顶着上牙膛来回碾。那股从地底传来的震频没停,反而更密了,像有人在墙根底下敲摩斯。
牵梦蚓已经钻过第三块碎石,正贴着排水渠外壁往前蹭。它爬得慢,但每动一寸,我胃里就多一道划拉感。
议事殿里的人还在发愣。
赵日天蹲在灵脉图前,拿清洁布擦他那张炸过的符纸残片,一边擦一边嘀咕:“这可是净灵三重符,火云宗最高机密,怎么可能失效……肯定是地面太脏影响发挥。”
没人理他。
蓝袍长老盯着地图上的新路线,手指顺着那条粉灰色痕迹滑下去,忽然皱眉:“这线……怎么往东南偏了?”
“你眼花了吧?”灰袍长老凑近看,“明明是直通阵眼的。”
“不对。”蓝袍长老声音压低,“刚才不是这个走向。”
我没说话,手伸进袖子摸了摸剩下的毒粉包。五包,还热。
这时候,柳蝉衣从殿门口走了进来。
她走路没声,可我后颈汗毛突然竖了一下。她站到我旁边,离半步远,袖口微扬,一枚银针甩出去,钉在角落一块青砖缝里。
“小十七。”她说,“有老鼠。”
针尾还在颤。
我咧嘴笑了,咬开手里新掏的果子。皮糙,咬一口咯牙。汁水挤进牙缝,有点涩。
“三师姐。”我把果核吐出来一点,“老鼠该抓了。”
她侧头看我,眼神冷。
我没躲,伸手过去,轻轻碰了下她手背。
她手腕一抖,没抽走。
那一瞬间,噬灵蛊顺着我指尖滑进她经络,像一滴油落进水里,迅速散开。她的感知被放大了,我能感觉到她皮肤下的血流节奏,还有她耳膜对空气震动的捕捉精度。
现在她比我听得更清楚。
我们俩都听见了——
东南方向,地下三丈,有翻书声。
很轻,一页一页,像是有人在读经。
墨无涯。
他还在那儿,守着他那个伪装成排水口的密室,手里捧着佛经,血渗进阵盘纹路里,试图反向接引灵气。
可惜他不知道,他踩的地底下,有一条虫正趴在他头顶的管壁上,把震动传给我。
我笑了笑,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倒。
灰袍扬起来,手里的果核壳脱手飞出,砸向地面裂缝。
“砰”一声闷响,壳裂开,里面喷出一层粉灰色的东西,不是烟,也不是雾,更像是一团会爬的灰,顺着地缝往四面八方蔓延。
它走得很快。
沿着灵脉图投影的路径,一路向东,又拐了个急弯,直奔东南角。
所过之处,空气微微扭曲,像夏天晒化的柏油路面上的热浪。
然后,我看见了。
那条黑线。
就是之前在灵脉图上闪了一下、没人注意的影子,现在被这股暗流逼了出来,浮在半空,细得像发丝,却连着三个点,分别在东墙拐角、南廊地窖,还有东南方向那个废弃排水口。
最后一个点,正在动。
墨无涯察觉了。
他猛地合上佛经,嘴角那道标准十五度的笑第一次没跟上动作。血从指缝里渗出来,滴在阵盘上,发出“滋”的一声。
晚了。
那股粉灰色的暗流已经顺着地底管道倒灌进去,撞上他设在密室顶部的防护罩。
罩子晃了两下,裂了。
一块面具碎片从空中掉落,正好掉进暗流里。
“滋啦——”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像是热水泼在铁皮上。
那块笑脸面具边缘开始冒泡,慢慢塌陷,最后只剩半边下巴形状的残片,挂在流灰边缘,晃荡。
我缓缓爬起来,拍了拍破袍子上的灰。
柳蝉衣站在我旁边,没动,也没说话。她看了眼我刚碰过她手背的地方,指尖微曲,像是想掐什么。
我没理她,望着东南方向,低声说:“判官大人,你的老鼠……该换窝了。”
话音落下,果核壳里最后一缕粉灰飘出来,在空中绕了个圈,自动聚成三颗红点,悬在议事殿中央,一动不动。
三个位置,全都暴露了。
远处,赵日天终于发现不对劲。
他抬起头,看着空中那三颗红点,又看看我,再看看地上那摊还在蠕动的灰流,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这是你导流的新功能?”
我没答。
柳蝉衣冷笑一声,收针回袖,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她停下,背对着我说:“下次别碰我手。”
我说:“你不早说了。”
她肩膀动了一下,没回头,推门走了。
殿里安静下来。
其他人还是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空气有点闷,像是雷雨前的压抑。
蓝袍长老盯着那三颗红点,脸色变了又变:“这……这不是执法堂的巡防标记吗?怎么会在这儿?”
灰袍长老也看出问题了:“东墙拐角是旧库房,南廊地窖归膳堂管,可这东南排水口……早就封死了。”
“没封死。”我说,“有人挖通了。”
“谁?”
我笑了笑,没说。
肚子里那条虫动了一下,告诉我它准备好了。
只要我一声令下,它就能顺着管壁爬进去,在墨无涯的鞋底产卵——那种卵不伤人,只会让他每次走路都踩到自己影子,直到精神错乱。
但我没让它动。
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想看看墨无涯接下来怎么走。
他丢了面具碎片,阵法被破,但他没逃。密室里灯还亮着,佛经翻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比刚才更快。
他在重布。
而且这次,他改用了左手。
右手藏在袖子里,血没再滴出来。
有意思。
我靠回柱子,把剩下的果子一口咬碎。
嚼了几下,咽下去。
胃里暖了一下。
赵日天走过来,举着手里的清洁符:“那个……楚昭然,我这还有几张高级净化符,要不要贴几个点上去?保证干净!”
我说:“不用。”
“真不用?”
“用你。”
“啊?”
我指了指灵脉图:“你站那儿,别动。”
他一脸懵:“为啥?”
“因为你蠢。”我说,“蠢人运气好,踩哪儿哪儿开运。”
他气得跳脚:“你才蠢!我这是天赋异禀懂不懂!”
我没理他,目光落在东南方向。
那里,地下三丈,墨无涯的佛经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抬头。
虽然我看不见他,但我能感觉到。
他在看我。
隔着地层,隔着管道,隔着一道快被腐蚀完的防护罩,他在看议事殿的方向。
他的血又开始流动了。
不是滴,是涌。
整条手臂都在胀。
他在强行激活阵法核心。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要把备用阵眼反过来,变成吸灵口,把我刚才导过去的灵气全抽走,再引爆。
典型的执法堂手段——你建,我毁;你通,我堵;你赢,我让你输得更难看。
但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摸了摸袖子里最后一包毒粉。
辣椒味的。
他知道怕这个。
我笑了笑,低声说:
“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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