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缝还在天上。
我手插在袖子里,指尖还缠着那根蛊线。它贴着地脉跑了三百丈,一直通到佛国底下那个坑。七具死和尚围成圈,胸口的黑石一跳一跳,像有人在背后敲鼓。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风忽然变了方向。
不是从黑缝里吹出来,而是反过来往里吸。地面的灰打着旋儿往上走,连碎草叶都浮在半空。柳蝉衣第一个察觉不对,她甩手就是三根毒针,钉进我面前的土里。针尾抖得厉害,说明灵气已经乱了。
赵日天从旁边冲出来,手里举着一张金光闪闪的符纸,边跑边喊:“楚兄!我的净化符能清浊气!”
他离我还有一丈远,我就闻到了味儿。三十种清洁符混在一起,熏得人脑门发胀。他这玩意儿平时用来擦鞋底都不嫌多,现在居然想拿它对付佛国术法。
我张嘴咬碎了果核。
咔嚓一声。
“三师姐,赵兄,别急。”
话出口的同时,左手已经搭上赵日天肩膀。他身子一僵,想躲但没来得及。我指尖轻轻一刺,一道热流钻进去。逆净蛊顺着他的经脉散开,附在他那些清洁符上。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咧嘴就笑:“我就说咱们心有灵犀——”
我没理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倒。
灰袍蹭地,发出沙沙声。这一跤摔得不轻,膝盖撞上一块硬石,疼得我咧了下嘴。可就在落地瞬间,袖子里那半个果核壳弹了出来,滚到身侧。
啪!
壳子炸开,灰白粉末贴地铺开,像一层薄雾。正好和赵日天挥出的第一道清洁符撞上。
金光遇粉,没有炸,也没有消散。反而像水进了油锅,猛地一缩,再涨,变成一圈环形波纹扫过全场。
那些原本看不见的东西露出来了。
七处红点悬浮在空中,像是被人用笔点上去的。每一处都在微微震颤,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灭魂钉的引信位,全被逼了出来。
我右手在地上一撑,掌心血丝窜出,缠住令牌。识海里的阵图转了个圈,第三层直接翻过来。噬灵蛊群从粉雾里涌出,长得比兔子还快,眨眼就扑到那七个点上。
啃。
就一个字。
像老鼠嗑核桃,咯吱咯吱响。每咬一口,空中那点红光就暗一分。等到最后一声轻响落下,整个场子突然安静了。
风停了。
灰落了。
连黑缝里的笑声也断了。
我慢慢爬起来,拍了拍灰袍上的土。破洞又裂大了一截,露出整条小腿。我低头看了看,顺手把果核最后一点渣子吐在地上。
柳蝉衣站在原地没动,手里还捏着一把毒针。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又装摔。”
我没答腔,只笑了笑。
赵日天倒是反应快,一蹦三尺高:“哎哟我去!刚才那是什么?我符还能这么用?楚兄你太神了!”
他激动得直搓手,另一只手又要掏符。我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手腕:“别掏了,再掏把你自个儿炸飞。”
他讪讪收手,挠头:“也是,上次烧饭炸了厨房,掌门罚我背了三天《清规》……”
我懒得听他啰嗦,抬头看向高崖。
墨无涯还在那儿。
还是那身黑袍,还是捧着佛经。可他手里的判官笔歪了。不是刚才那种竖握,是斜着插进腰带里,像是随手一扔。
我知道他心情不好。
换了谁也不好。辛辛苦苦布的局,被人用半张果核壳就拆了,换谁都憋屈。
我冲他扬了扬下巴:“判官大人,您家和尚心跳太快,该降降火了。”
他没动。
面具也没变。
但我看见他手指抽了一下。
我收回目光,转头对柳蝉衣说:“三师姐,帮我看着点东侧山脊。他们要是再动手,肯定从那儿引雷。”
她皱眉:“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摸了摸后颈,“刚才蛊线断的时候,震感是从那边传来的。”
她说不出话了,只瞪我一眼,转身掠向东边。
赵日天凑上来:“楚兄,接下来咋办?要不我也去守个角落?”
“你?”我看他一眼,“你站我身后就行。”
“为啥?”
“因为你站哪儿,哪儿就不重要。”
他愣住,随即苦笑:“你这话扎心了啊。”
我没理他,盘腿坐下。灰袍垫着地,硌得慌。我把两条腿伸直,靠在残垣上,重新摸出一枚新果核。
咔嚓。
甜的。
我一边嚼,一边闭眼。识海里九重阵图缓缓转着,七条主线清晰可见。三条稳,两条微颤,还有两条……封死了。
我知道他们在等。
等我松懈。
等我喘口气。
等我以为赢了。
但他们不明白一件事。
我不是在等他们出手。
我是等他们把力气耗尽。
我睁开眼,看向黑缝。
它比刚才小了一圈。边缘开始卷曲,像是纸被火烧到一半。里面的风没了,声音也没了。可我知道,这只是表象。
真正的攻击还没来。
我摸了摸袖子,里面还有十二个果核。每个都泡过蛊母粉,壳子能炸,渣子能吃。
赵日天坐在我旁边,抱着膝盖,小声问:“楚兄,你说他们会不会派和尚打过来?”
“不会。”我咬了一口果核,“和尚费劲,还得念经超度自己。他们现在最怕麻烦。”
“那会来啥?”
“毒。”
“毒?”
我点头:“不是一般的毒。是能把灵气变成毒的那种。”
他脸色变了:“那咱咋办?”
“凉拌。”我吐掉渣子,“你记得待会儿别乱动,我说跳,你就往后滚三圈。我说趴,你就贴地装死。能做到吗?”
他挺起胸:“能!我赵日天别的不行,装死一流!上次练功走火入魔,躺了五天没人发现,还是我自己饿醒了爬出来的。”
我看了他一眼:“那你这次争取别醒。”
他刚要回嘴,地面忽然一震。
不是大震,是那种细微的、持续的抖。像有人在地下轻轻敲桌子。
我立刻伸手按住令牌。
七条主线全亮了。
尤其是第六条,剧烈波动。不是被人拉扯,是内部出了问题。灵气不再是单纯的流动,而是开始变质。颜色从清透转灰,再泛黄,最后带上一丝绿意。
来了。
我低声说:“赵日天,准备。”
他立马绷直身体:“跳还是趴?”
“都别。”我站起身,“你站着别动。”
“啊?”
我没解释,抬手摸向他肩膀。这一次,指尖用力更深。第二枚蛊种打入体内,叫“抗蚀”。专防灵气中毒。
他打了个哆嗦:“你这手怎么这么烫?”
“排毒。”我收回手,“待会儿要是觉得嘴里发苦,就吐口水。要是眼睛发花,就闭眼数数。数到十,就能看见东西。”
他结巴:“你……你不早说?”
“早说你记不住。”我活动了下手腕,“再说,你现在记住也行。”
话音未落,第六条主线轰然炸开。
不是物理爆炸,是能量层面的崩解。灵气化作毒雾喷涌而出,呈扇形扩散。所过之处,草木枯黄,石头表面浮出斑驳痕迹。
我一脚踩碎果核壳。
灰白粉末再次腾起,与毒雾相撞。这一次没有金光,没有波纹。只有无声的侵蚀与对抗。
粉末撑住了。
毒雾被挡在三丈外。
我站在中间,灰袍猎猎,嘴角翘起。
“现在,谜局……我破了。”
赵日天在我身后颤声问:“那……那接下来呢?”
我望着黑缝,轻声说:
“等他们换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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