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骸巨鲸靠近了。
当它进入探照灯最大射程时，所有人才看清那令人窒息的细节——它那堪比山峦的骨骼上，密密麻麻地攀附着数不清的亡灵海兽。钢铁龙虾用钳子扣进肋骨的缝隙，重甲蟹蛰伏在破碎的椎骨凹槽，双腿怪鱼像虱子般在金色光芒中游窜。整个骨架就是一座移动的、散发着死亡金光的巢穴。
然后，它发出了第一声嘶鸣。
那不是声音，而是灵魂层面的震颤。所有觉醒者同时感到灵魂内传来被撕裂的剧痛，普通士兵则直接跪倒在地，耳鼻渗出鲜血。
随着这声嘶鸣，骨架上的亡灵海兽如同被抖落的跳蚤般倾泻而下！
黑色的海面瞬间被金色点燃——成千上万眼冒金光的亡灵海兽踏浪而来，它们比白天的同类更敏捷、更凶暴，甲壳上浮现出与巨鲸相同的亵渎符文。
“迎敌——！！！”
防线上最后的火力疯狂倾泻，但子弹打在那些符文甲壳上只能溅起火星。觉醒者们榨干最后的力量，然而防线还是在接触的瞬间开始崩溃。
三小时。
这是人类防线在亡灵浪潮前坚持的时间刻度。
云梦清的水流绞索同时缠绕着七只亡灵龙虾，她的脸色已经白得透明，嘴唇被咬出血痕。就在她试图将这批海兽甩向礁石时。
一道金色的影子从她侧面的血水中暴起！
那是一只变异到极致的剑鳍海妖，它没有参与正面冲锋，而是在尸堆和血水中潜伏了整整三个小时。它的鳍刃不再是骨质，而是完全由浓缩的金光构成，速度快到在视网膜上只留下一道残影。
“梦清！！”雷昊泽的嘶吼被爆炸声淹没
云梦清只来得及侧过半边身体。
金光穿透了她的右胸。
没有鲜血喷溅——伤口在出现的瞬间就被金光侵蚀，血肉和骨骼如同被点燃的纸张般化为灰烬，留下一个碗口大的、边缘流淌着金色火苗的空洞。
她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空洞，又抬头看向雷昊泽的方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然后像折断的芦苇般向后倒去。
“不！！！！！！！”
雷昊泽的嘶吼终于压过了所有声音。
他周身的雷电不再是金色，而是变成了纯粹的白炽。皮肤在高温下碳化剥落，露出下面熔岩般的肌肉纹理。头发根根竖立，每一根发梢都跳跃着刺眼的电蛇。
“雷……”他的声音已经不像人类，而是雷霆在云层中酝酿的低吼，“……爆。”
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整个人化为一颗直径超过十米的雷电光球，所过之处空气电离、海水沸腾、亡灵海兽直接汽化。光球没有理会沿途的一切，以超越物理极限的速度笔直射向亡骸巨鲸的头颅！
亡骸巨鲸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它第一次做出了反应——张开由肋骨构成的下颌，胸腔深处凝聚出一团更加浓郁、更加古老的暗金色光芒。
雷电光球与暗金吐息在距离海岸五公里的海面上对撞。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然后——
光吞没了一切。
先是纯粹的、让人失明的白色，那是雷昊泽燃烧生命与灵魂释放的所有能量。紧接着，暗金色从那白光深处爆发，带着某种腐朽而威严的质感。
两色光芒疯狂纠缠、湮灭、再爆发，最终混合成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将黄昏与深渊糅合在一起的——
金色。
这金色光芒如同海啸般向四面八方扩散，所到之处海浪蒸发、云层撕裂、空间发出玻璃破碎般的脆响。海岸线上的所有人都被掀飞出去，陈默在最后一刻将禁灵长剑插入地面，仍被推着向后犁出数十米的沟壑。
光芒持续了整整十秒。
当视觉逐渐恢复时，海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数公里的真空球体——里面的海水消失了，露出深不见底的海床。球体边缘的海水维持着被推开时的巨浪形态，凝固得如同琥珀。
而球体正中央……
雷昊泽悬浮在半空，周身雷电彻底熄灭，身体如同破碎的瓷娃娃般布满裂痕浑身漆黑。
亡骸巨鲸的头骨上仅仅只是裂开了一小条缝隙而已。
它眼眶中的火焰在这场爆炸之中，出现了一次摇曳。
寂静中，只剩下远方云梦清与雷昊泽逐渐微弱的呼吸。
陈默从沟壑中站起，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他胸前的金骨岚项链，正在发烫到几乎要灼伤皮肤的程度。
而那亡骸巨鲸——缓缓转动它破损的头颅，两团金色火焰再次锁定了项链。
这一次，火焰中不再只有漠然的杀意。
而是混杂着一丝……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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